他即将步入仕途,若有机会,真想先将刘邦及其党羽擒拿,免得将来大秦动荡时让刘邦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即便日后天下易主,与他并无太大关联。
“牧哥哥在想什么?是在担心我父皇脾气暴躁吗?”
嬴元曼靠在一旁问:“放心吧,父皇其实很好,只是那些东方的书生乱传谣言,说什么焚书坑儒。”
嬴元曼轻蹙眉头,粉拳微握。
嬴政与儒家的冲突在泰山封禅时达到顶点。那次封禅途中遇雨,嬴政全身湿透。而儒生们却在旁讥笑此行为毫无意义。
为何嬴政执意要行封禅礼?根本原因在于即便秦国统一六国,其继承权仍存争议。于是嬴政希望通过祭天证明正统性。为筹备此事,他邀请了七十多位齐鲁儒生商议礼仪。但这些儒生不仅未提建议,反而抱着看戏的心态。其中还有孔子的第九代孙。
嬴政盛怒之下,驱逐了数十位儒生,最终采用秦国传统礼仪祭天。
这场雨中的祭天仪式后,嬴政受到了儒生们的隐秘嘲讽,认为秦国不受天命认可。
据苏牧所知,孔子第九代孙曾参与反秦起义,另有位儒者追随陈胜吴广,最终战死乱军之中。自此,儒家与嬴政的关系彻底破裂。
然而,嬴元曼对苏牧仍有牵挂。“别担心,我是仙人,无需惧怕。不过此事切勿告知父皇。”苏牧安慰道。
嬴元曼笑着回应:“我明白,绝不会说出去。待册封典礼结束后,我带你参观我的寝宫,非常精美。”
“好!”苏牧欣然应允。
不久后,嬴元曼离开,紧接着苏氏馒头店门口出现了两位老者。
其中一位骑马而来,随行的是苏氏馒头的第三大股东王离。能在王离身旁的,全咸阳恐怕也没几人。王离之父王贲镇守狄道,眼前的老者则是王离的祖父王翦。
爷孙二人皆跨马而立,侍从个个孔武有力,刀剑在身,气势非凡,即便在咸阳也是难以招惹的存在。围观民众纷纷避让。
恰在此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抵达苏氏馒头门前。相比王翦一行人的张扬,这马车显得低调许多,仅有一位车夫轻挥马鞭。
马车停稳后,车夫放下小凳,掀开帘布,下来一位年逾百半的老者,较王翦略显年轻,他便是当朝右相冯去疾。
此刻,苏氏馒头前汇聚了大秦文武两大支柱。
王翦与冯去疾同时出现在苏氏馒头店前,旁观者见状无不震惊。身为右相的冯去疾和赫赫有名的武成侯王翦,这等人物齐聚于此,实属罕见。
“右相今日怎有闲情光顾小店?”王翦爽朗地笑着向冯去疾打招呼。
此言一出,周围不知内情的民众纷纷倒抽凉气。秦国以右为尊,右相的地位远超左相李斯。
紧接着冯去疾的话更令人惊愕:“武成侯也对馒头感兴趣?”
武成侯王翦曾亲手灭掉三晋,功成名就后受封此号,其家族荣耀无比。
一些知情者已猜到事情原委——这家馒头店主人正是即将封侯的苏牧。
唯有王翦与冯去疾彼此心知肚明,相视一笑后步入店内。
没想到在门口竟撞见右相冯去疾,这一幕颇有些耐人寻味。
“捷报上所言,右相想必已看过。苏牧此人智谋过人,几乎凭一己之力逆转战局,实乃我大秦之福。”王翦边往屋里走边似自言自语,又仿佛有意说给冯去疾听。
冯去疾听后微微一笑,从容答道:“老将军所言甚是,苏牧确是难得的人才,但大秦名将辈出,王、蒙两家更是军中支柱,他虽出色,却也不算不可或缺。”
“右相有所不知,那屯田之策正是苏牧所拟,屯田‘七三’法想必老将军也知晓。至于这苏氏馒头,短短数月便积累了巨额财富,仅凭这两点,我倒觉得苏牧更适合从政。”
王离跟在两人身后,至此终于明白了情况。看来这两位权臣是在拉拢苏牧加入阵营。
两天后,苏牧入朝封侯,是走文官之路还是继续征战沙场,这已成为定局。
自古以来,文官与武将之间的分歧始终存在。文官致力于国家稳定与百姓安康,而武将则渴望开疆拓土以彰显功绩。两者目标不同,却并无对错之分,只是矛盾难以避免。
苏牧如今已是咸阳城最耀眼的新星,未来是选择仕途还是战场,将决定他的命运走向。
“哈哈!”王翦闻言笑了起来,“右相若不提起,老夫差点忘了,苏牧的确很有才华!”
“既然都是为大秦效力,何分文武?若他在军中有所建树,老夫又怎会藏私?”
“右相可知,苏牧为何能以两千骑兵纵横草原、击败强敌?”
“呵呵,右相可能不清楚,苏牧早年在辽东时便立下不少军功,后来在冀县又发明了三种克制骑兵的装备,颇为实用。我已经向陛下奏请,待封侯之事确定后,就让苏牧单独统领一军。”王翦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冯去疾闻言一怔。
他没料到苏牧竟早在辽东就有了军旅经历,而且王翦提出的条件——直接让苏牧独领一军,是他无法比拟的优势。身为大秦军中老将、朝中重臣,王翦在陛下面前的人情自然更胜一筹。
冯去疾顿时感到棘手。他没有王翦那样的条件来招揽苏牧,总不能提议废掉李斯,腾出左相之位吧?显然不可行。
王翦显然对苏牧志在必得。他虽提到苏牧入军后有好东西不会隐瞒,但冯去疾总觉得话里有隐情。若苏牧真的进入军中,今后无论有何政绩,都将成为武将增色,而苏牧的才能显露出的是全方位的——理财、政务、军事皆通。
一旦他真入朝堂,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掌控权力中枢也非遥不可及。
冯去疾盯着得意的王翦,内心迅速冷静下来。好个王翦,何时学会以言语扰乱人心,施展计谋了?
冯去疾毕竟久经官场,片刻失态后便察觉到了破绽。“老将军不必太过欣喜,您刚说过苏牧在辽东已有军功,莫不是早已被刻意留用?”他又补充道,“我观察苏牧此人对钱粮事务颇为热衷,看看他家馒头铺日进斗金就知道了。”
冯去疾说到这里,王翦已猜到他指的是哪个职位。
九卿中的最后一位,近两年更换频繁的治粟内史便是如此。
冯去疾的话让王翦心头一沉,这确实没错。若苏牧愿意,依冯去疾掌握的情况,李信定会好好栽培他。但如今看来,苏牧似乎对财物更为专注。
听到这话,王翦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冯去疾见状心中暗喜,笑着说道:“老将军,具体如何还需看苏牧的态度,我们说了不算。”
王翦不满地撇了撇嘴,心想自己还有杀手锏未使,等会儿让你吃一惊。
“去,别傻站着,快去请人。”王翦回头呵斥跟在身后的王离。
王离缩了缩脖子,意识到祖父心情不佳,默默转身离开。
刚送走嬴元曼,苏牧正在核对账目时,看到王离匆匆跑进来说有人来访。
“大哥,有人找!”王离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说。
有人找?
苏牧回头瞥了一眼,说:“我忙着算账呢,这些账拖了一个月了,没空见客。”
“大哥,不见恐怕不行。”
“来的可是我爷爷和右相!”王离愁眉苦脸地说。
什么?
王翦?右相?
苏牧惊讶地张大嘴。他记得,当下的右相正是冯去疾。
王翦来访还能理解,毕竟他们之前相识,王翦也曾表示过要来看望他。
但冯去疾为何而来?苏牧感到困惑,他并不认识冯去疾。
思虑片刻,苏牧决定起身迎接。毕竟这两位都是大秦的重要人物,得罪不起,还是见一面为好。
于是他和王离走出屋外。
刚走出屋,苏牧就看见了王翦和一位老书生。
王翦依旧神采奕奕,而那位老书生则显得格外儒雅,满头银发,连胡须也有些泛白,那身青衫更是洗得发旧。
相较王翦身上那种宝刀未老的气息,老书生更像是一本厚重的典籍,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哈哈!小子,我之前就说过,回咸阳后一定要来看看你的苏氏馒头。”王翦率先笑道。
苏牧微微一笑,上前拱手行礼,“老将军驾临,小店蓬荜生辉。不过要说起来,这里其实还是您的宅院,我只是暂时借用。”
“哈哈,何必分你我他?这小子早就和我说过了,不就是两间铺子嘛,送你了!”王翦挥了挥手。
一旁的王离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对啊!
我之前跟您说的时候,您可没这么说啊。当时您不是说我败家吗?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王翦有意忽视冯去疾的存在,想让他觉得自己被冷落,转身离开。
但王翦显然低估了冯去疾的洞察力。
在他们交谈时,冯去疾背着手,像个慈祥的老者静静听着。
这让苏牧对这位大秦右相有了新的认识,心想这人倒是心胸开阔,待人亲切。
于是和王翦寒暄几句后,苏牧主动向冯去疾拱手行礼。
“晚辈苏牧,见过右相。”他的动作大方得体。
“呵呵,好,不错!”冯去疾点头称赞,“苏氏馒头我早有耳闻,短短数月便有此规模,生意兴隆,果然青年才俊。”
王翦悄悄瞪了冯去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