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黄伯涛那慷慨激昂的演说,
刘青山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他的眉头也不禁跳跃起来,心中更是一片激荡和震惊。
‘什么?!’
‘歌喉?天籁之音?’
‘……一代天后?!’
这几个词,不再是简单的赞美,它们像一颗颗呼啸的炮弹,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将他所有关于宫雪的认知,炸得粉碎!
‘宫雪唱歌……有那么好听吗?’
这个念头,让刘青山感觉非常意外,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这……是不是吹得太过了?为了让我同意他签约宫雪,竟然用上了这种级别的捧杀?’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自己立刻掐灭了。
‘不对。’
‘这是黄伯涛。’
‘一个在音乐圈里浸淫了几十年,耳朵比黄金还刁钻的金牌制作人。’
‘他可以为了生意夸张,但他绝不可能拿自己的专业声誉开这种国际玩笑!更何况,自己刚刚和他达成合作,他不会拿自己开涮!’
‘他刚才评价宫雪声音的那些词——‘质感’、‘通透’、‘冰冷’、‘辨识度’、‘冰与火的碰撞’……全都是最精准、最顶级的行话!’
‘他不是在吹牛,他说的……每一个字,应该都是真的!’
当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时,刘青山才真正感受到了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震惊。
‘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在我那清晰无比的前世记忆里,宫雪的未来是一条早已铺就的星光大道……她是用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来征服世界的!她的履历上,从来、根本就没有任何与“歌手”相关的记录!’
‘一个足以被黄伯涛这种级别的人,捧到“一代天后”高度,拥有神级的歌唱天赋……’
‘我……我竟然……一次都没听过她唱歌?!’
这份认知上的“盲区”,让刘青山第一次对自己这个重生者,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目光落回到了那个早已羞得无地自容,却又在黄伯涛的夸赞下,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小得意的宫雪身上。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那抹促狭的笑容。
“哦?”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呵呵地看着宫雪,问道:“他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你唱歌……真有那么好听啊?”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我怎么……一次都不知道呢?”
这句充满了暗示意味的“不知道”,瞬间让宫雪那刚刚才降温的脸颊,“轰”的一下,再次红透了。
那股子被“抓包”的羞耻,混杂着被心上人质疑的不甘,让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丽的美眸,又羞又气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哼!”
她用带着浓浓鼻音嗔怪的语气,回敬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哈哈哈哈!”黄伯涛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他以为刘青山是在开玩笑。
“青山,耳听为虚。宫小姐,她这是谦虚了!”
黄伯涛脸上露出了一个“看我给你助攻”的表情,他激动地一拍手。
“宫小姐!择日不如撞日!青山他没听过,你现在,就在这儿,清唱两句!让他听听!让他这个音乐天才,来亲自点评一下!”
“啊?!”
宫雪瞬间慌了,“不……不行吧……我……”
“哎,有什么不行的!”
黄伯涛生怕她拒绝,立刻“将军”道:“你就唱!唱那首你在沪上外滩唱过的,唱那首青山亲自为你写的歌!”
“来!让青山听听,他写的那首歌,是被你如何演绎的?”
“《爱你一万年》,来吧!”
这番话,把宫雪逼到了悬崖边上。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不仅仅是向刘青山证明自己,更是抓住去九龙,离开这里的唯一稻草。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刘青山,发现他正用一种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宫雪心一横,牙一咬。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客厅的中央,远离了那张让她羞耻的沙发。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那两个男人的目光,将刚才所有尴尬的画面,全都隔绝在外。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清丽的美眸中,所有的羞涩和慌乱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令人心碎的深情。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首歌,和她想唱歌给他听的这个人。
她朱唇轻启,那空灵、清澈、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却又偏偏裹挟着最炙热深情的声音,如同天山的雪莲,在房间里悄然绽放。
“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
“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
“……我的一颗心,每天爱你多一些!”
歌声响起的瞬间,刘青山脸上的那抹玩味笑容,彻底僵住了。
‘卧…槽……’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从头到脚劈中,彻底钉在了沙发上!
他心中那刚刚还升起的一丝玩味与轻慢,在这一刻,被这道清冷空灵的歌声,给毫不留情彻底地碾成了齑粉!
黄伯涛没有吹牛!
这个念头,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这个重生者的脸上!
不!
他甚至……还说得太保守了!
这是……这是何等的声音?!
‘清冷,空灵,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不对!’
‘这些词,太肤浅了!根本不足以形容!’
他的大脑,在巨大的震撼中,开始本能地去解构这道声音。
‘是质感!’
‘是黄伯涛说的,那种像千年寒玉在冰泉里被冲刷了千万遍之后,才有的那种通透和冰冷的质感!’
‘黄伯涛说的对,它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能瞬间切开这个俗世所有的嘈杂和喧嚣!它不是在唱歌,它是在……洗涤!’
但最要命的是,这份极致的清冷,仅仅是她用来包裹熔岩的外壳!
当她唱出“我的一颗心,每天爱你多一些”时,那股被压抑在冰层之下如火山般的炽热情感,便如同最滚烫的岩浆,冲破了冰封,瞬间喷薄而出!
用最疏离的声音,唱最入骨的情话!
这种冰与火的极致碰撞,这种天使与魔鬼的矛盾共存,所带来的情感张力,简直能瞬间撕碎任何人的灵魂。
他脑海中,
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一些记忆,那一首首无一不是经典传世之作,无一不是脍炙人口之作。
原本那些歌曲,他是准备在未来的某些时候给郑丽君,又或者是其他能给自己带来利益,更合适的人。
可现在嘛……
‘《红豆》……’
‘《天空》……’
‘《约定》……’
‘《催眠》……’
‘《人间》……’
一首首金曲在他脑海中自动奏响,与宫雪此刻的声线,进行着最完美的、跨越时空的重叠!
‘这才是……这才是最完美的声音!’
而紧接着,
在这份发现至宝的巨大狂喜之后,一股更加庞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
‘我这个重生者……’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
‘我这个重生者……我自以为掌握了全世界的宝藏,我却……我却从来不知道,我身边这个女人,才是我手中最大、也最未经雕琢的那块钻石!’
‘我抱着一个装满了钻石的宝箱,却只知道每天沾沾自喜地赞叹着箱子外面的花纹,从未想过、也从未屑于……打开看一眼!’
‘我只看到了她那足以倾国倾城的美貌,就理所当然地将她套入前世那个“影后”的模板里,却从未想过,在这副绝美的皮囊之下,是否还隐藏着……我闻所未闻的、更加惊心动魄的宝藏?!’
‘我抱着她,亲着她,却对她真正的天赋……一无所知!’
‘她唱歌这么好听……我却不知道!’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尖锐的尴尬。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寸不移地锁定在那个闭着眼,此刻完全沉浸在歌声里的绝色佳人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
有震撼,有狂喜,有欣赏,有懊悔,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以及一种……前所未有更加霸道、也更加疯狂的占有欲!
一曲唱罢,余音绕梁。
那最后一个清冷的音符如同雪花般,在温暖的空气中缓缓消融,最终归于一片极致又令人心悸的寂静。
宫雪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抖着。
她缓缓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她的视野里,只剩下沙发上那个早已陷入呆滞的男人。
‘……怎么样?’
她的心脏,在此刻疯狂地擂动起来,那声音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她甚至担心会被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听到。
她的手心,早已被一层冰冷的汗水浸湿,紧紧地攥着,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我……我唱得怎么样?’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倾尽了所有、刚刚走下考场的考生,而刘青山,就是那个手握着她命运判决书唯一的考官。
他脸上的那份呆滞,那份凝固的表情,对她而言,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他……是被惊艳到了吗?’
一股难以抑制的灼热期盼,如同岩浆般从她的心底升起。
‘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也会唱歌?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他……他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她渴望!
她无比渴望能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一丝那种发现了宝藏般的惊喜与自豪!
她想让他知道,他爱的女人,不仅仅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冰冷噬骨的恐惧,又将那份期盼死死压住。
‘还是……他觉得我唱得很糟糕?’
‘他觉得我在班门弄斧?在他这个真正的“音乐天才”面前,我这点微末的道行,是不是显得很可笑?’
‘他脸上的呆滞,会不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评价我这拙劣的表演?’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狠狠地刺入了她那颗纷乱的心!
她所有的自信,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变得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她不在乎黄伯涛的看法,哪怕他是金牌制作人。
她只在乎他!
他的一个点头,对她而言,就是全世界的肯定。
他的一个摇头,就能让她瞬间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
她就那样站着,屏住呼吸,将自己所有的忐忑、所有的期盼、所有的脆弱与骄傲,都凝聚在了自己的目光里,投向了那个……依旧一动不动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