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不停,各司各部也没留多少人在值。
穆原乘坐马车去了兵部,往兵部存放卷宗的架阁库而去。
值守的书吏朝他行了礼,不敢拦。
看着他带着一体型略瘦弱的小厮走进去。
进了架阁库,穆原便关上了门。
身后小厮立马挺直了脊背,看着架阁库上的标识去找自己想要的卷宗。
穆原关好门缓缓朝她走去,看她带着目的在大海里捞针。
看了一眼年份标识。
永德二十二年。
九年前的卷宗。
果然是她在让温承查什么。
轻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聚精会神翻看着手里的卷宗。
凑过去看了一眼,目光一缩。
“你为何要查九年前粮草兵器调度镇北军一事?”
明晏声音极低,将孙长青的事详细和他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孙长青的猜测是真是假,只是不弄清楚,我心中难安。”
穆原了然,没再多问,帮她一起查起来。
粮草和兵器的数量和调令都没问题,到达镇北军的时间只比预期多了几天,在最后期限之前到了镇北军,不算失职。
穆原提醒道:“查运粮使。”
顺着往下看,当年的运粮使,竟然是时任兵部郎中的许平章。
穆原有些惊讶,“许平章为人忠直,应该不会胡来,一会儿我悄悄去问他。”
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信息,明晏将卷宗放了回去。
“好。”
出了兵部,穆原就去了许府。
明晏不好露面,只好等在马车里。
忐忑等了许久,才看到许平章恭恭敬敬送穆原出府。
穆原一上马车就和她说了他问来的事。
“确实是胥州的大雨冲毁官道,送到镇北军时粮草损失三分之一,兵器也锈了不少,许平章没有耽误进程,在最后送到了镇北军,只是第二日就是暨城一战。”
明晏垂着头。
口径一致,没有信息相左之处,看来就是孙长青为了活命胡诌的。
抬头莞尔,“那应该是我想多了,如今查一下我也安心了。”
穆原将她揽在怀中,轻拍后背安慰道:“别担心,我会继续查,查到了告诉你。”
明晏靠在他肩头,“你的安危也很重要,不要涉险。”
“好。”
临近黄昏,街上的御城卫还是来来回回。
赶车的赵寻有些奇怪嘟哝了几声。
穆原挑开车帘看了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晏没说,全当不知情。
一路避着人回到相府,赵寻清空了主院,穆原握着明晏的手坐在屋中说着话。
出去打听消息的程遇隔着门回禀了街面上御城卫多的事。
穆原皱眉沉思道:“金洋赌坊是丁汾私下开的,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搜查贼人。”
官员开设赌坊,可是要定罪的。
明晏立马道:“正好,就拿此事收拾他。”
穆原道:“没有切实证据,定不了他的罪,官簿记载的东家不是他。”
明晏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穆原看着她扭过脸,直觉有些奇怪。
站起身朝床头油纸包着的一团走去。
这是刚刚替她脱下湿衣的时候从她身上拿出来被他顺手扔在这儿的。
打开一看,惊呆了。
揉成一团的一把银票,各种数额都有。
震惊回头看向自己喝茶沉思的明晏,“漫漫,去赌坊闹事的是你?”
明晏一口茶喷了出去。
她什么也没说,他怎么猜到的?
穆原拿着那把银票转身看她,“你不是说为我回来?怎么还有空去当土匪?”
明晏赶紧上前几步抢过他手里的银票,义正言辞道:“胡说,这是我自己的,我堂堂镇国公主,怎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穆原无语拿过她手里的银票,“多是十两五十两的,百两都才一两张,你从哪儿来的这小额的银票?”
明晏又抢回来整理好,“化开不就有了,你给了我那么多呢。”
穆原想着程遇的回报,直接问道:“苏卫陪你去的?”
明晏以沉默代替回答。
穆原此刻有了和成元帝一样的心情。
痛心疾首道:“你缺钱和我说就行,干这种事有失身份。这才多少钱?值得这么大雨被那么多人追着跑?若是不小心伤了或是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明晏干脆不挣扎了,“就是玩儿,苏卫心情不好,我陪他去找茬玩儿的,顺便抓了一把,他不要,我就都留着了。”
穆原彻底无语。
没听说这么玩儿的。
“怪不得陛下不喜欢苏卫,竟带着你去那杂乱之地。”
明晏反驳道:“我觉得挺好玩儿的。”
穆原无言以对。
明晏将银票放好,故意将领口弄开了些。
没想到穆原无动于衷。
他整个人今日都散发着克己复礼,谨守规矩的气质。
没有一见她就扑上来亲她黏着不撒手,已经让她意外。
吃错药了?
之前巴不得将她揉到身体里去。
思考片刻,试探道:“我不能离开太久,这就要回禹州了。”
“嗯。”
明晏沉默了会儿,又道:“去了禹州,离京太远,应该中间就不会再回来了。”
“好,你多多保重。”
明晏往窗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试探道:“我真走了?”
穆原沉默一瞬,眼底笑意渐浓,面上不舍道:“你昨夜不曾休息,外面还下着雨,夜晚赶路危险,不如先休息一下?”
明晏十分爽快折返回去,语气轻快,“既然你这么热情留我,那我便答应你。”
快速脱下鞋子躺在他的床上,往里让了让。
穆原看着她,缓缓走到床沿坐下,替她盖好被子,“睡吧。”
明晏捉住他的手,眼神亮晶晶的,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你不睡吗?”
穆原道:“我去榻上睡。”
明晏没料到是这个回答,“为什么?这床这么大,睡得下。”
穆原抽回手道:“于礼不合。”
明晏:……
穆原又补充道:“还未成婚,不可行夫妻之礼。”
明晏手握成拳,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人。
如画般精致的五官,清冷的容颜,炽热的眼眸。
头发半散,领口打开,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肌轮廓。
衣服穿得这样不规矩,哪里是守礼的模样?
又想起前晚那一晚上荒唐的梦。
来都来了,不睡他一次说不过去。
伸手去拉他的手,“逸远,我又没怪过你,没让你守礼。”
穆原又抽回自己的手,嗓音低磁,“礼在心中,上次的事我记忆犹新,不敢再冒犯你。”
明晏气得呕血。
上次她丢脸那事都过去多久了?
后来他又不是没爬过她的床,现在想起来守礼了?
又闹什么别扭呢。
直接将他拉到了床上,压在身下。
又亲又摸道:“那二十四次人情还没还完呢,我这人不爱欠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