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后,明晏去找韩沧问九年前暨城一战的详细情况。
这件事韩沧还是记忆犹新,只是不知明晏怎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明晏打了个哈哈,只说是突然想起来,当年的事她不大记得了,镇北军骁勇善战,暨城一战为何会败?
韩沧也记得明晏那时只是个不把军务放在眼里,每日只和苏卫赌斗的公主,不清楚也不奇怪。
“粮草出了事,军心不稳。”
“可是粮草不是在北荣突袭前一日就到了吗?”
“是到了,可是淋湿得不少,兵器沾了水也生了锈,又听闻胥州那边阻了官道,日后再运粮来恐怕更麻烦,粮草兵器有限,总有人分不到好的兵器,到时候上了战场就是送死,这样一传,有些年轻的就稳不住。”
明晏紧皱眉头。
军心不稳,第二日北荣就突袭,连安抚军心的时间都没留。
韩沧又气愤道:“北荣打过来势如破竹,好像知道我们的布防一般,军中应该出了奸细,可是战后去查,死伤太多,无从查起。”
“我记得当时是大皇兄从后方弛缓这才击退了北荣的追击,大皇兄当时不在军中?”
“当时胥州传言粮草运送有碍,魏王前去接应,可是比运粮使却晚了一日到达,可在路上遭遇了流匪,耽误了时间。”
“哪里的流匪敢截军队的道?”
“流匪都被杀了,魏王又收到消息暨城被袭,忙着从附近州府调兵回来接应,等后面再想去查流匪,线索全断,也无从查起。”
明晏心情沉重,又问道:“那栖霞山一战呢?我记得也是北荣突袭,当时是发现了奸细,奸细逃离大营,找了许久,后来是我亲自在陈州抓捕的。”
只是审问之时那人怎么也不开口,最后承受不住酷刑死了。
韩沧道:“栖霞山一战确实是奸细泄露了布防图,其实末将一直觉得暨城一战肯定也是漏了布防,所以才会被北荣打个措手不及。”
“那你觉得,和当时缺粮有没有关系?”
“缺粮少兵,将士们心里肯定不稳,本来提心吊胆盼着军粮到来,结果到了发现已经被泡了水,数量也不如预期,官道还毁了,大起大落,谁心情也不好,多多少少都有关系。后面魏王也查了运粮,一切正常,胥州大雨冲毁官道谁也想不到,主要还是那个泄露布防的奸细,只是也没证据,这都是末将的猜想。”
明晏将一切都问了清楚,记忆也慢慢变得清晰。
辞别韩沧,带着他挑选的几个人一路回了曲阳。
曲阳收回不到一年,官衙也干干净净,没什么可查的。
明晏思索再三,决定去胥州看看。
从曲阳去胥州,要路过暨城。
穿过官道看着暨城高大的城门,明晏心情异常沉重。
未曾停留,一路往胥州去。
赵宜实在是不懂为何不直接从禹州去胥州,非要先去曲阳再折返胥州,这不闲得吗。
平白多赶了几天的路。
等到了胥州,崔时越便做了东道主,安排一切衣食住行。
崔家家主更是十分热情在城门口相迎,要邀请靖安公主一行去崔家居住。
明晏也没拒绝,让赵宜杜荀和明绪南去胥州官衙住着操办巡察之事,她则是带着其他人住进来崔家。
崔时越的父亲早已经收拾好了几间大院子供贵人居住。
一路从大门进去,看得明晏不由感叹,有钱真好。
虽说有些贵重物品商户平民用不得,可是崔家已经把能用的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了府里。
假山花草,就连屋顶的瓦片,瞧着都比一般人家富裕。
“崔家当真是家财万贯啊。”
崔时越的父亲陪着笑脸谦虚道:“不污了公主的眼睛就好。”
崔家安排的院子布置得十分华贵,比明晏在京的公主府看着还要舒适。
沈繁星低声道:“我要有这么多钱,也不给贵人当男宠。”
崔时越嘱咐家人不要过多打扰,所以几人的一切安排都由他自己负责。
明晏却没忙着休息,留下崔父问了他有关九年前冲毁官道那场大雨的事。
崔父说得和崔时越也差不多。
只是感叹道:“胥州早些年也下过那么大的雨,最多就是落下些山石泥沙到路面,从来没有垮塌将路掩埋过,那年冲垮了路,也冲毁了下面的大河,河流改道发了大水,淹死了不少百姓。”
“大水?”
崔父道:“下面是陈州地界,陈州地势低,又比邻大湖,那山上落石还有不少掉落在官道旁的红湖里,改变了水流方向,朝陈州淹去,听说陈州这些年连年洪水,小民估计和这有关。”
明晏问道:“那年的雨当真那么大?能将山都冲垮?”
“那年的雨确实大,走在街上都能淹没脚踝,又连续下了好几天,不少百姓的房子都冲垮了,当时刺史还邀请我们这些胥州商户筹集善款帮扶呢。”
了解清楚,明晏也没再留他。
当年的胥州刺史已经调任别州,想问也问不到。
安顿好之后,明晏还是去了胥州官衙,将巡察要做之事安排清楚,听了胥州大小官员述,又去了胥州存放档案卷宗的库房查看。
看了一日,写了封信让孟西派人送往京城,将从韩沧处得到的消息写清楚让他传给穆原。
远在京中的穆原没想到她还在查这件事,看了她找韩沧问的信息,也上了心,找了时间去各部调阅卷宗查看。
如今明殷重伤还在家休养,兵部便由他一直盯着。
架阁库的卷宗已经重新收拾整理好,大理寺也顺着线索在详查漏水之事。
那日跑掉的那个书吏在几日后也被围堵在城中,御城卫和大理寺详细搜查下,在一处破屋找到了人。
找到时还曾拒捕,被拿下后直接下了大理寺狱。
大理寺昼夜不停审问,查他身边的一切。
那书吏已是惊弓之鸟,没撑多久就将事情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