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已经翻身上马,打马欲离。
魏直一把挡在她马前,“萧将军,殿下吩咐的事你不办了吗?”
萧钰冷脸道:“让开。”
魏直没让,“殿下信任你,让你留守京中,你若冲动离开,谁替她盯着,还有她让你保护温先生,你一走,京中所有事都不管了?”
萧钰一口气哽在喉咙。
魏直道:“胥州离曲阳不远,不用你去,韩将军自会相助,你若意气用事,岂不辜负殿下信任?”
萧钰紧握缰绳,面若寒冰,最终还是下了马,眼眶发红默不作声回了府。
魏直松了口气,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穆原,行礼道:“胥州传回的事都是真的,孟西回信说殿下和施娘子一起落水,刺客还向水中射了箭。他和世子突围之后也曾下水寻找,没有找到,我这就要去胥州接应查探此事,告辞了。”
穆原脚下一软,几乎站不住。
赵寻赶紧扶住他。
魏直也没再多说,上了马疾驰而去。
穆原不记得自己怎么上的马车,怎么回的府,脑子里都是前段时间她回京时还笑意盈盈的脸。
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只要一想到此,就心痛得不能呼吸,恨不能此刻就飞到胥州去。
可是不能,不能这么冲动,若是就这样提出,肯定会引起猜忌怀疑。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书房中,放空脑子,分析最近朝中局势,若要离京,需得将一切都安排好。
一切理好,又去找过蔡明征和明殷。
最后踏着日落余晖进了宫。
成元帝倚在榻上,不可置信看着他,“靖安当真出了事?”
穆原沉重点头,“确有其事。”
成元帝怔愣住,苍老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
穆原呈上一份厚厚的奏疏,道:“陛下,臣已经理好京中情势,此事恐有蹊跷,若是公主出了事,之前所做一切怕是会功亏一篑。此前临王和臣在京中遇刺,如今又是公主遇刺,公主在胥州孤立无援,想必背后下手之人不会善罢甘休,臣请旨亲去胥州清查,找到公主。”
成元帝沉浸在明晏出事的悲伤里,依然想不到别的事,听他此言也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逸远,你去,你去将靖安好好带回来,去将她好好带回来。”
“臣领旨。”
穆原一走,成元帝醒过神来,叫来李振山,让他去查最近周王府瑞王府在做什么。
穆原出宫之时天已大黑,回府之时程遇已经收拾好了细软,此次出行轻装简行,没再坐马车,带上护卫连夜骑马就走。
此事在京传扬快,第二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靖安公主在胥州出了事,左相奉命去胥州查探。
李振山已经带回了查探的消息。
周王瑞王最近倒是异常安分守己,只是周王府瑞王府每日都有人进出,尤其是昨日,来往的人更多。
成元帝一夜未睡,将穆原拿来的奏疏看了又看。
朝中各部已经安插了他的人,各部还算老实。
只是如今穆原离京,无人制衡,恐怕周王瑞王会趁此机会夺权。
成元帝强打着精神上了朝。
瞄了明晖一眼,果然见他无半分担忧,恭敬外表下,是满满野心的眸。
坐上龙位,不等诸位奏事,直接开口道:“近来多事,想来是时年不好,朕有意祈福,太常寺这两日尽快安排。”
太常寺卿出列领命。
成元帝以拳掩唇咳嗽起来。
明晖立马关切道:“父皇请多保重身体。”
成元帝顺势道:“最近是身体不大好,常感疲乏,本打算去皇陵为大雍祈福,想来也是力不从心,只祈福之事需得心诚,非朕亲去不可。”
说完又是一串咳嗽。
明晖自然又是作一番关切孝子。
成元帝脸色看起来越来越不好,最后还是重重叹了口气道:“老了,连这些小事都做不了了,只祈福是向祖先寻求庇佑,非真命之子不可,朕实在疲惫,周王可愿代天子前去?”
明晖一愣,随即欣喜道:“儿臣愿往。”
成元帝欣慰道:“如此甚好,如今朕身边也只能指望你了。”
叹口气,疲惫散了朝。
明晖久久回不过神,被巨大惊喜砸晕了头。
如今明昆犯错,靖安出事,父皇可不就只能仰仗他?
代天子祈福,非储君不可为,父皇这是在暗示他。
果然,父皇在他和明昆之中,还是更属意他。
明晖按捺住得意的心,让太常寺卿尽快安排祈福之事。
靖安公主出事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传到后面,甚至已经传成她在胥州遇难,掉落滚滚河流,尸骨无存。
明芷莹脸色煞白去了公主府,可温承和萧钰都不在。
又转道去了大将军府,苏卫去上值也不在。
她再等不得,直接和晴雪一起去了南衙找他。
苏卫惊讶看着被冯粟带进来的人,又是眼圈儿红红悲痛欲绝的模样。
“大将军,我姑姑当真出事了吗?外面都在说她,说她......”
还没说完,眼泪就滚了出来。
苏卫赶忙安抚道:“你冷静些,一切都没定数,外面的谣言恐怕是政敌中伤混淆视听之言,只为了乱人阵脚,你别偏听偏信,我问过萧钰,没有生命危险。”
“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姑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更何况穆相不是去了吗?”
明芷莹道:“如果姑姑当真没事,穆相千里迢迢去做什么?”
苏卫一噎,生怕她又哭起来,道:“朝堂之事,真真假假多得很,你姑姑那么厉害,你还不信她吗?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回府好好等着就是,别胡思乱想,我派了人去打探消息,到时候告诉你好不好?”
明芷莹含泪点头,行了礼,离开了南衙。
苏卫长舒一口气,神色凝重。
问向冯粟,“魏直有没有说是谁下的手?”
冯粟摇头,“还未查出来,只是说孟西传话回来说,不是流匪,训练有素,连弓弩都有,配合得宜,显然有备而来,难道真是胥州的军队?”
“你会这么傻在自己的地盘杀人?公主若在胥州地界出了事,无论结果如何,胥州刺史的官职都保不住。”
“将军怀疑是有人刻意埋伏嫁祸?”
苏卫坐回椅子上。
明漫漫统军多年,一般的埋伏刺杀不应该让她栽跟头,她巡察一路身边那么多人,不乏各方眼线,可是能在胥州组织这样的刺杀,非一般人能做到。
一路出巡这么多州,为何在胥州出了事?
她在京中之时猖狂成那样都没人暗杀,到底是触到了谁的死穴,非要她死不可?
“我去见见温承,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