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军务司的门就被人推开。韩信走了进去,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外面还裹着层油布。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解开绳子,开始摆弄面前那套铜齿轮和木牌组成的推演台。
这玩意儿是他自己设计的,专门跑算法。昨晚他没睡,一直在调参数。现在眼睛底下有点发青,但手很稳。
他先往系统里输了三组老战例——巨鹿之战、井陉口破赵、潍水灭龙且。这些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仗,数据扎实。旧版算法处理这些要两刻钟,新版他想压到半刻之内。
手指在木牌上滑动,把兵力配置、地形坡度、风向湿度全塞进模型。最后一道指令输入完毕,他按下机关。
咔哒一声,齿轮开始转。
推演台中央的指针快速跳动,几秒后停住。结果出来了。
比预想还快,只用了不到半盏茶时间。方案生成完整,连敌方可能撤退的路线都标了出来,准确率比原来高了一大截。
韩信盯着结果看了一会儿,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但眼神松了。
他起身走到墙边,拉开暗格,取出一块新刻的铜牌。上面画的是一个环套环的图样,代表这次升级的核心——多线程自主判断模块。以前的算法只能顺着一条路往下走,现在能同时算好几条路,还能自己挑最好的那条。
他把铜牌放进推演台底部的槽里,合上盖子,拍了三下手掌。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兵士,低头听令。
“去校场准备红蓝对抗,调两支五百人的队,装备拉齐,地形用随机沙盘。”
两人应声退出。
韩信坐回案前,端起冷掉的粥喝了一口。米粒粘在碗底,他刮着吃了,然后继续看数据。
半个时辰后,校场那边传来消息:人已到位,模拟开战。
他在推演台上启动程序,左边是旧算法指挥的蓝军,右边是新算法控制的红军,双方兵力一致,初始条件完全相同。
战斗一开始,蓝军按常规布阵,稳扎稳打。红军不一样,直接分出两队轻装绕后,第三队埋伏在水源附近。
第五分钟,红军侦测到蓝军补给车出动,立刻派出骑兵截杀。同时主阵利用天气变化发起佯攻,逼得蓝军提前暴露伏兵位置。
十分钟,红军完成包抄。
二十分钟,蓝军溃散。
全程零伤亡,红军只消耗了三成物资。
韩信看完回放,把关键节点标记出来,打了三个红点:一是提前识破埋伏,二是精准预判敌方调度节奏,三是资源分配最优解。每一项都是旧系统做不到的。
他收好记录竹片,派人快马送进宫。
刘邦正在批奏章,接过竹片看了一眼,抬头问:“这就完了?”
“韩将军说,请您亲自去看看。”
刘邦放下笔,站起身来,“行吧,我正好也饿了,让他别整那些虚的,讲人话。”
到了军务司,韩信已经在等。
他没多废话,直接带刘邦走到推演台前,打开复盘模式。
“您看这儿。”他指着第一处红点,“蓝军还没动,系统就已经算出他们会在辰时三刻派补给队。为什么?因为早饭吃得晚,马匹喂料时间固定,差不了几分钟。”
刘邦凑近看了看,“所以你们提前卡住路口?”
“对。这不是猜,是算出来的。”
第二处红点,讲的是气象影响。“风从西边来,烟会往东飘。蓝军点火示警,反而暴露了自己位置。系统抓到了这个细节,立刻改了进攻方向。”
刘邦点点头,“有点意思。”
第三处最狠。红军打完仗,剩的粮草刚好够原路返回,不多不少。换别人打仗,不是留太多就是不够用,总得再调一次运力。但这回,一次搞定。
“省下来的不只是粮食。”韩信说,“是时间,是命。”
刘邦听完,站在那儿没动。过了几秒,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这哪是算数?这是替朕多长了一双眼睛!”
他说完转身,“以后这东西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天天说‘那个会转的木头盒子’吧。”
韩信想了想,“可以叫‘兵策机枢’。”
“太文了。”刘邦摆手,“听着像账房先生用的。不如就叫‘韩信算法’,谁不服来试试?”
他说完又笑了,“你这脑子,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别人打仗靠练兵,你打仗靠写代码。”
韩信没接这话,只说:“要不要再跑一遍?这次我可以加难度。”
“来。”刘邦坐下,“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
新一轮模拟开始。这次韩信调高了敌方智能等级,设为“复合型强敌”,有骑兵突袭、陷阱诱敌、心理干扰三项技能。
战斗重启。
红军开局遭遇烟雾弹干扰,视野受限。但系统通过脚步声频率和地面震动判断出敌方主力移动方向,立即调整阵型。
七分钟后,红军小队摸到敌后,炸毁火药库。
十二分钟,敌方指挥混乱,被迫撤退。
十八分钟,追击完成,全面胜利。
刘邦看得直搓手,“太猛了。要是早点有这东西,当初打项羽也不用那么费劲。”
他说完站起来,“这技术必须封死,不能外传。从今天起,列为一级军国机密,全军推广。”
韩信点头,“我已经拟好操作手册,三天内可以培训第一批军官。”
“不急。”刘邦摆手,“你先挑几个信得过的人,组成专班,专管这事。对外就说你在研究新阵法,别让人盯上。”
他又看了眼推演台,“这玩意儿要是落到敌人手里,咱们可就真成靶子了。”
说完,他拿起记录竹片翻了翻,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吃饭没?”
“吃了。”韩信说。
“撒谎。”刘邦回头看他一眼,“你眼里全是血丝,嘴皮都干裂了。回去睡一觉,下午我要看第三次测试结果。”
“是。”
刘邦走了。韩信关掉机器,收拾东西。他把铜牌取出来,擦了擦,重新包进油布里。
走出军务司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抬手挡了下光,感觉脑袋有点沉。
拐过宫墙,迎面来了个熟面孔,是工部的小吏,捧着一堆图纸。
“韩将军。”那人低头行礼,“我们按您给的尺寸,做了个更大的推演台,能同时跑五场模拟。”
“放哪儿了?”
“东厢房,通了水力驱动,不用手动上弦。”
韩信嗯了一声,“下午我去看看。”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有点慢。昨晚熬得太久,现在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
刚到家门口,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扶住门框站稳,喘了口气。
屋里没人,安静得很。
他脱了鞋,躺在榻上,闭上眼。脑子里还在转刚才的数据流,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没应。
门又被敲了两下,这次更重。
他睁开眼,坐起来。
门外声音很低:“韩信,开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