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天幕下的朱元璋看着天幕上的数字,也是心惊肉跳,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从未想过要害那些女子,可…嘉奖守节之人的命令是他下的,接纳元朝的律法制度也是他同意的,他无可反驳。他闭上了眼睛,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想着天幕上那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的事,朱元璋不得不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无论是嘉奖,还是用了程朱理学?
不!他没错!哪怕错了,也是那些臣子的错!
现代,嬴政听着这些,也是唏嘘不已,为那些无辜的女子感到惋惜。但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既然这程朱理学搞出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那朱元璋为什么还要用它?他对朱元璋的印象尚可,两人之间也曾有过交易,虽了解不深,但至少之前并无恶感。
嬴政眉头微蹙,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既然程朱理学有如此多的陋习,那朱元璋为何还要推行它?他难道不知情吗?”
李今越闻言,冷笑一声:“不知道?朱元璋怎么会不知道?他出身底层,元末那些女子所受的苦难,他会看不到吗?”
李今越烦躁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如今我们也无法知晓朱元璋当时的想法了,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是这套规则下的既得利益者,又或者,打从心底里,朱元璋就看不起女子,在他朱元璋的眼中,除了他老朱家的女子,天底下其他的女子,不过就是些工具人罢了。”
说着,李今越又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说不定还真是,朱元璋除了对马皇后和他自己家里的女眷上点心,对其他的女子,应该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毕竟,受苦的又不是他朱家的女儿,死不死谁儿子呢?”
林幼微见李今越越说越激动,语气也带上了明显的情绪,知道她是被那些事气到了,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缓一缓,然后自己接过话头,对小嬴政说道:“至于朱元璋为何要用程朱理学,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为了方便统治吧。至于其他的,…,我和今越的观点差不多。”
嬴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倒是能理解李今越此刻激愤的心情,毕竟,那些规矩,最直接受害者就是女子,女子对此产生厌恶,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此刻的朱元璋,听着李今越的那些话后,更是脸色铁青,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自天幕开启以来,虽然提到明朝的次数不算多,但关于他的评价,他看到的基本上还都算正面。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在李今越和林幼微的眼中,竟然是如此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一挥手,将御案上的奏折、笔墨纸砚尽数扫落在地,发出“哐当”一阵巨响。
“岂有此理!”朱元璋怒吼道,胸膛剧烈起伏,“这是朕的错吗?!是朕让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那么干的吗?!”
他双目赤红,声音有些沙哑:“朕嘉奖那些节妇,给她们发放银钱,那是为了体恤她们!是为了给她们失去丈夫后的生活一些保障!朕如何能料到,那些丧尽天良的夫家人,竟会为了区区虚名和赏银,逼迫无辜女子去死!”
“还有那寡妇守节之事!那是,朕自幼所见,便是如此!朕如何能知道,那是后来那些理学搞出来的害人东西?!为什么全都要怪到朕的头上?!”(因为你他喵的是皇帝啊。)
这一刻,朱元璋心中对李今越和林幼微,甚至对那程朱理学,都生出了怨怼之情。
而现代,李今越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唉,程朱理学的破坏力也不仅仅只有这些。”
此言一出,嬴政和天幕下各个时代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光幕上。
李今越撇了撇嘴:“我们有一说一,其实我觉得程朱理学这玩意儿,真没什么特别有用的地方。它所宣扬的那些所谓道德修养,孔夫子早就提出来了,理学只不过是在某些地方强化了罢了。”
“程朱理学强调‘存天理,灭人欲’,这本身就有争议。而经过元明清那些人的不断‘加强’后,再加上八股取士的进一步禁锢,直接导致了社会思想的僵化,过分强调理论思辨而严重忽视实际应用。整个社会的创新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抑制,思维固化得跟铁板一样!直接导致了,到了后来清朝时期,整个华夏面对外界的新事物,根本无法接受,也无力追赶,一步慢,步步慢,直到后来……”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天幕之下,看过之前的视频的人们,心中都已了然,那未尽之言,是何等沉痛的过往。
“而那些所谓的理学家,口口声声说他们继承的是儒学,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李今越的语气愈发不屑,“他们所强调的‘三纲五常’,早就被他们抽离了原本儒学中君臣、父子、夫妇之间双向的伦理责任和义务,然后被他们硬生生异化成了单方面的服从与压迫!尤其是对女性,更是成了彻底被压迫的对象!”
“他们还拿着理学之前的儒家经典断章取义,为自己的歪理邪说张目。比如,孔夫子当年说过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句话,孔夫子原句中的“女子”明明指的是君主身边的“臣妾”,而不是指泛指所有女性。原句中的‘养’字,也并非指‘供养’,而是‘相处’、‘对待’的意思,孔夫子的本意,是说与那些地位低微且心性不那么稳定的小人、臣妾相处时,要注意方式方法,靠得太近了,他们容易放肆无礼,疏远了他们,他们又容易心生怨恨。”
李今越的语气愈发不屑:“而咱们看看那些理学家干的是什么?直接拿前半句断章取义,将其简化为对女性和劳动者的贬斥,篡改孔子原意,害得孔夫子被误会几百年,就这样也敢说自己是儒生?孔夫子怕不是会被气死。”
此言一出,远在杏坛之下的孔夫子,听此处再想到自己那句话竟被后世如此曲解,用来压迫天下女子,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那张一向和蔼的面容此刻涨得通红,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孔夫子只觉得胸中郁气翻腾,眼前阵阵发黑。他和他的弟子们一辈子所追求的“仁”,所倡导的教化,竟被这群所谓的理学扭曲成了这般模样!这不仅仅是对他的误解,更是对他和弟子们毕生心血的玷污!
“锵!”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孔夫子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柄平日里只是作为君子佩饰的剑,此刻在他手中,却仿佛要饮血一般,透着森然的寒意。
“竖子!安敢如此曲解老夫之言!丘今日,定要与尔等好好‘论道’一番!”孔夫子手持长剑,气得身子都在发抖,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入天幕,找那些理学家拼命。
他身旁的弟子们见状,无不大惊失色。
“夫子!夫子息怒啊!”
“夫子!万万不可动怒伤身啊!”
冉求和端木赐眼疾手快,一左一右连忙上前架住孔夫子的胳膊,生怕他一时激愤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而原本在一旁角落里偷偷摸鱼的小玄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激灵,毛都炸了起来,瞬间从地上弹起。连忙蹿到孔夫子脚边,仰着小脑袋,急得喵喵叫:“wc!夫子,夫子,您消消气,消消气哈!可千万不能被气出个好歹来啊!不然我的能量金大腿……啊呸,不是,我是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小玄猫小爪子扒拉着孔夫子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安抚道:“您再等等哈,等那个,那个时空隧道打通了,稳定了,到时候那群歪嘴和尚,您肯定能见到的!到时候您想怎么跟他们理论,就怎么跟他们理论,想怎么‘论道’就怎么‘论道’!您别着急,别着急啊!”
孔夫子的弟子们闻言,也纷纷附和,孔夫子听着弟子们的劝慰,又听到小玄猫那句“肯定能见到”,胸中那股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几分。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握着剑柄的手依旧青筋暴起,但终究还是缓缓垂下了手臂。
弟子们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孔夫子坐下。
然而,他们这边刚稍稍平复,天幕中李今越的声音又清晰地传了过来:
“还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强调社会角色应该各尽其责,是双向的责任与义务。而后来呢?被片面强调臣子与子女的绝对服从,却刻意弱化君、父应该承担的责任,把相互的关系变成了单向的等级压迫,成了维护他们等级制度的理论依据。”
李今越摇了摇头,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浓:“更可笑的是‘以德报怨’。孔夫子说的明明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结果呢?某些人掐头去尾,单单拎出‘以德报怨’,要求人们面对不公与欺压时要选择忍让顺从,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且啊,受害者还不只有孔夫子。比如《礼记》中的‘男女有别’,原本指的是男女在社会交往中的礼仪规范,各有其分际,保持适当距离,以示尊重。到了明清那些理学家的嘴里,就变成了‘男女大防’绝对隔离。”
“还有《周易》里的‘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原本说的是宇宙间的阴阳互补,和谐共生。到了明清那些理学家的嘴里,就成了男尊女卑的宇宙法则,朱熹更是注解说‘阳健阴顺’,还特意强调‘妇人以顺为正’,完全背离了《周易》动态平衡、相辅相成的本义。”
李今越嗤笑一声,摊了摊手:“所以啊,就这他们也好意思说自己宣扬的是儒学?嗯?谁家的儒学?他们尊的又是哪个先师啊?他们要是敢当着孔夫子的面叫一声‘先师’,孔夫子怕不是气得当场一个大耳刮子呼死他们哦!”
此言一出,天幕之下的那些理学家们,被说得是面红耳赤,如坐针毡。
面对光幕上其他朝代的儒生们在弹幕上铺天盖地的质问,这些理学家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只当做看不到。(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但他们嘴上却依旧嘴硬,在天幕的弹幕区强撑着辩解,甚至有些人气急败坏,开始对李今越进行人身攻击:
[妖女!巧言令色!曲解经典,蛊惑人心!]
[此女尖牙利嘴,颠倒黑白,其心可诛!分明是想动摇我儒学根基!]
[不知廉耻!哗众取宠!此等女子,若在我朝,必令其受严刑峻法!]
[哼!不修妇德,抛头露面,在此饶舌!不知羞耻!]
就在这些污言秽语愈演愈烈,几乎要将整个弹幕区淹没之际——
“够了!”
一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暴喝,骤然从天幕之下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