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几次偶遇确实风雅,他们在御花园的假山后谈诗论画,在藏书阁的角落里共读一本书册。但不知从何时起,每次相见最终都会滚到榻上去。
林婉妆端起茶杯,借机掩饰脸上的慌乱:“你这是什么意思,周郎不是那样的人。”
上个月她来月事时,周郎送来的信上写着“近日公务繁忙”,可月事刚结束第二天,他就趁着夜色潜入了她的寝宫。
阮清梦握住林婉妆的手:“你没有直接否认我的话,那就是我说对了?他故意算着你没有癸水的日子来,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我劝你趁早断了这关系,你可有贴身之物在他手中?”
林婉妆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
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的蓝雨听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在阮清梦的面前,哭道:“娘娘,求您再劝一劝主子吧!主子送了自己绣的手帕给他,奴婢实在害怕!”
“若是东窗事发,主子就是五马分尸,凌迟而死啊!”
阮清梦扶额:“先前我还觉得你聪明,怎么能自己送把柄过去?我们也不多说了,再说下去你也会以为我们是在诋毁他。”
“你不妨试一试他,下次他再来要和你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就说你最近癸水不准,他若是愿意多陪你一刻,就当我是放屁。”
阮清梦也有些生气了,起身就想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阮清梦忽而顿住了脚步:“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第一次见面的?”
后宫的妃嫔和侍卫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二人又是如何相识的?
林婉妆抿了抿唇:“就是踏春宴那日……那日宫里来了不少王公贵族,禁军的人、御前侍卫的人都在附近值守……”
阮清梦摇头,那日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宫斗,皇后更是和苏明嫣斗得不可开交,她们这几个旁观的没想到还有一个旁观出了事情来。
“你真是糊涂。”
说完,阮清梦出了辰庄宫,林婉妆现在正是恋爱上头的时候,她扼杀不掉这情根,不如让她自己看清。
蓝雨将阮清梦送了出来,福铃和福月跟在她的身后。
福铃心里想着:庄妃娘娘可真是个拎不清的,若是她被发现和御前侍卫通奸,这一宫的人都要陪着她去死。
福铃闭了闭眼睛,在心中责备自己:不可妄议主子。
福铃又忍不住想到:好在自己跟着的是阮主子,主子拎的清从不做不该做的事情,而且胆识过人,自己能跟在主子身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要更加的尽心尽力才行。
她要好好守住这福气,可不能让老天给收回了。
……
一阵风刮过,将树叶吹下,树叶打着旋儿飘到了鎏庆宫。
鎏庆宫里,烟渺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过去,先前苏明嫣吩咐她要去万佛寺求一个开光的固宠的法器,果然,只要银子到位,这法器就做的快。
烟渺走到苏明嫣的身旁说道:“娘娘,这镯子可是万佛寺的悟净大师亲自开过光的,听说里头还藏着一卷《心经》,日日诵经加持,佛祖定会保佑娘娘重获圣宠!”
苏明嫣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好,好极了!有了这佛门圣物,本宫不信皇上还能一直冷着鎏庆宫!”
她轻轻抚过镯身,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重登贵妃之位,阮清梦那张得意的脸在她面前灰败下去的模样。
她心情极好,用膳时竟比平日多用了两碗碧粳饭,还特意吩咐小厨房上了一盅血燕炖雪蛤,滋补养颜,只等着皇上哪日忽然想起她来,她必能以最美的姿态迎驾。
然而就在她起身时,广袖不慎勾到了案几上的鎏金香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翡翠玉镯竟狠狠磕在了桌角上!
镯子应声而裂,碎成几段,散落在地,里面的心经也跟着掉落了下来,那字极小,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苏明嫣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这……”
烟渺吓得跪伏在地,颤抖着去捡那碎片:“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万佛寺再求一只……”
烟渺的心里忽然响起一句话:我佛……不渡无缘之人?
但是她不敢说,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苏明嫣却死死盯着那碎裂的镯子,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厉:“佛祖不保佑本宫?不对,本宫乃是牡丹命格,一定是本宫的命格太硬,这镯子的法力不够!”
“烟渺,去万佛寺,再去给本宫找一个法力比悟净大师高的,皇上送给阮清梦的那个翡翠簪子是找哪个大师开光的,给本宫去找!本宫也要同款发簪!”
她还就不信了,这小门小户出来的阮清梦能一直踩在她的头上不成?
……
鎏庆宫里头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在外面送香烛的小太监忙将东西放下就走了,把最后的香烛送到了顺乐宫。
顺乐宫里,宫女将小太监新送过来的香烛点上,才点了一会儿,叶芝顺就被熏的有些难受。
叶芝顺眼圈发红,十分难受:“这尚寝局是怎么做事的?采买香烛的人从中捞了多少油水?这香烛熏的本宫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叶芝顺的身子弱,自从上次落水之后这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再用了这辣眼睛的香烛,眼泪流个不停。
她吩咐身边的宫女:“珠莲,去把尚寝局的尚宫给本宫叫过来,她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宫女思荷愣了一瞬,许久之后才颤声说道:“娘娘……珠莲,已经被打死了……”
上次叶芝顺陷害阮清梦的事情被发现之后,皇上罚了她一年宫份,将她降为贵嫔,抄写《女则》百遍,至于她身边的宫人,都跟着一起受罚,杖责二十,生死不论。
珠莲就是在那次被打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