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混沌系统的预言免疫》
“抓紧！”
陈凡低吼一声，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灯塔底部那变得透明的地面下，无数惨白的“骨代数”触须如同狂舞的毒蛇，疯狂穿刺、撕扯着灯塔的基座光芒。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灯塔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墙壁上流动的符号如同受惊的鱼群般乱窜，核心光球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这玩意儿比那些影子难缠多了！”
萧九死死扒住陈凡的肩膀，猫眼瞪得溜圆，看着下面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惨白触须海洋，“它好像知道灯塔哪里最脆弱！”
“……它的核心……窃取了我部分的‘同调预见’能力……”
永生者冰冷的信息流在陈凡意识中响起，带着压抑的怒意，“……它能短暂预判结构的薄弱点……进行精准打击……”
预判？陈凡心头一沉。
这意味着他们的任何防御布置，都可能被对方提前洞察并找到漏洞。
“能不能干扰它的预判？”
陈凡急问。
“……很难……预见源于同调代数对结构‘边界’与‘脉络’的本质洞察……除非……用绝对的无序……覆盖所有的‘可能性’……”
绝对的无序？覆盖可能性？
陈凡的目光瞬间投向了身旁全力维持着混沌气息、脸色苍白的苏夜离！
“夜离！你的混沌！能不能制造一片完全不可预测的区域，覆盖住灯塔基座？”
陈凡语速极快地问道。
苏夜离一愣，随即明白了陈凡的意思。
她看着下方那不断寻找薄弱点攻击的惨白触须，一咬银牙：“我试试！但范围这么大，我可能撑不了多久！”
她不再犹豫，双手猛地按在变得透明的地面上，体内所剩不多的混沌本源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混沌——弥天！”
轰！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模拟或防御，这一次，苏夜离释放出的是最原始、最狂暴的混沌！
灰蒙蒙的雾气不再是薄纱，而是如同沸腾的墨海，瞬间从她掌心奔涌而出，沿着透明的灯塔基座急速蔓延，眨眼间便将整个灯塔底部包裹在内！
这片混沌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它仿佛活了过来，内部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颠倒的因果线、以及不断诞生又湮灭的微观概率云！
它不再遵循任何逻辑，不再有任何规律，它本身就是“无序”的化身！
那些惨白的骨代数触须，刚一接触到这片沸腾的混沌墨海，就仿佛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
它们那基于“同调预见”的精准攻击瞬间失效了！
因为它们无法从这片纯粹的混乱中“预见”到任何确定的“结构薄弱点”！
每一次穿刺，都像是盲人摸象，可能撞上坚不可摧的壁垒，也可能刺入空无一物的虚无，更多的则是被混乱的法则碎片和概率云搅得方向尽失，甚至互相缠绕、攻击！
“有效！”冷轩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明显感觉到来自基座的压力骤减。
“夜离姐牛逼！”萧九兴奋地挥了挥爪子。
然而，苏夜离的状况却不容乐观。强行维持如此大范围的、高强度的绝对混沌领域，对她的消耗是惊人的。
她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显然是在透支本源。
“夜离！”陈凡心中一痛，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苏夜离用眼神制止。
“我……还能撑住！”她倔强地维持着混沌输出，灰蒙蒙的雾气如同她的意志一般，死死抵挡着下方那些混乱舞动的惨白触须。
但好景不长。同调深渊底部，那巨大的“骨代数”畸变体似乎被这种“无序”的抵抗激怒了。
它发出一阵更加尖锐、更加刺耳的无声咆哮，庞大的躯体猛地向上拱起！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从同条深渊深处传来。
只见那畸变体惨白的、由无数骨骼般几何结构拼凑的身躯上，突然裂开了无数道缝隙！
从这些缝隙中，并非涌出血液或能量，而是……喷涌出无数更加细小、更加密集、如同白色线虫般的“微观触须”！
这些微观触须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它们不再试图寻找结构弱点，而是如同病毒般，直接钻入了苏夜离构筑的混沌墨海之中！
它们不攻击混沌能量本身，而是开始疯狂地……“梳理”和“定义”混沌！
它们在混沌中强行划分“区域”，标记“坐标”，建立临时的、扭曲的“运算法则”！
它们试图在这片绝对的混乱中，硬生生地开辟出一个个微小的、“有序”的“骨代数领域”！
这就好比在一锅沸腾的开水中投入无数冰冷的模板，强行让水按照模板的形状结冰！
虽然每个模板都很微小，但数量实在太多了！
苏夜离的混沌领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化”和“板结”！
灰蒙蒙的雾气中，开始出现一片片不正常的、散发着惨白光泽的“有序斑块”！
“不好！它在污染我的混沌！”
苏夜离惊呼，她感觉到自己对混沌领域的掌控力正在飞速下降，那些被“骨代数”定义的区域正在脱离她的控制，甚至开始反过来侵蚀她本体的混沌气息！
“它的同调之力……在强行对混沌进行‘分类’和‘标准化’……”
永生者的信息流带着一丝凝重，“……混沌的本质是无限可能……而被定义、被分类的混沌……将失去其‘免疫预言’的特性……”
一旦混沌被彻底“标准化”，那么骨代数畸变体的“同调预见”能力将再次生效，甚至可能因为吞噬了这部分被定义的混沌而变得更强！
“不能让它得逞！”
林默大喝一声，双掌拍出，试图用空间法则的力量震碎那些正在形成的“有序斑块”。
但他的力量轰击在那些斑块上，却如同石沉大海，反而被那些惨白的微观触须迅速吸收、解析，使得斑块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分！
“没用的！它的骨代数结构能吸收并适应有序攻击！”
冷轩沉声道，他的剑意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锋锐无匹的剑气斩入那些斑块，如同砍进了粘稠的胶水，不仅难以建功，反而有被对方“学习”和“反制”的趋势。
局势再次急转直下！
苏夜离的混沌领域正在被快速侵蚀，她本人也因消耗过度和领域反噬而摇摇欲坠。
骨代数畸变体的触须虽然暂时无法直接攻击灯塔基座，但却通过这种“定义混沌”的方式，一步步蚕食着他们最后的防御，并不断增强自身！
陈凡大脑飞速运转。同调预见……定义混沌……免疫预言……
“我明白了！”他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它不是要破坏混沌，而是要‘理解’和‘掌控’混沌！它想将混沌也纳入它那扭曲的、追求永恒不变的‘骨代数’体系之中！”
他看着脸色惨白、几乎要虚脱的苏夜离，一个极其冒险、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夜离！收回混沌！全部收回！”
陈凡突然喊道。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收回混沌，岂不是将灯塔基座完全暴露给那些恐怖的触须？
“听我的！全部收回！一丝都不要留！”
陈凡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然后把所有收回的混沌力量……注入我体内！”
“凡！你疯了？！”苏夜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全部混沌本源！而且外面……”
“相信我，夜离！”陈凡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它不是想定义混沌吗？那我就给它一个它永远无法定义的‘混沌’！”
苏夜离看着陈凡那坚定的眼神，虽然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但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让她选择了服从。她一咬牙，双手猛地回收！
嗡！
那包裹着灯塔基座的、沸腾的混沌墨海，如同退潮般瞬间倒卷而回，全部涌入了苏夜离的体内！
她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她强撑着，按照陈凡的要求，将这庞大而狂暴的混沌本源，毫无保留地导向陈凡！
“呃啊——！”
混沌入体，陈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要被彻底撕裂、同化！
他的代数几何根基、群论结构、乃至新获得的同调代数力量，都在与这股绝对的“无序”发生着剧烈的冲突！
这比之前接受几何真种的信息冲击还要凶险百倍！
但他没有抵抗，而是强行引导着这股狂暴的混沌洪流，冲向了眉心的那个点——那里，是“几何真种”与“同调代数”力量与他自身根基融合的节点！
他要做的，不是简单地使用混沌，也不是让混沌与自身力量对抗，而是……将“混沌”本身，作为一种最根本的“变量”，强行嵌入到他已有的、基于“结构”和“不变性”的力量体系之中！
这是一种悖论！一种对自身之“道”的颠覆性改造！
“他在干什么？！”林默看得心惊肉跳，他感觉到陈凡的气息变得极其混乱而危险，仿佛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混沌熔炉。
“喵觉得凡哥要变成一团乱麻了！”萧九吓得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冷轩紧握长剑，随时准备出手，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就在陈凡感觉自己即将被混沌彻底吞噬、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结构”的深刻理解，完成了那不可思议的“嵌入”！
不是融合，不是掌控，而是容纳！
他以自身为“奇异吸引子”，在绝对的混沌中，强行定义了一个不断变化、永不重复的“动态结构”！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从陈凡身上散发出来。
他依旧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变成了一片不断变幻形状、颜色、甚至维度的星云！
他既有结构的确定性，又有混沌的不确定性；既存在着某种内在的韵律，又完全无法预测其下一刻的状态。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不再是之前那融合了双曲与同调的奇异光芒，而是一缕……不断扭曲、变幻、仿佛包容了所有颜色又似乎毫无颜色的——混沌结构流！
他对着下方那些因为混沌退去而再次蜂拥而至的惨白触须，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没有玄奥的法则符文的。
只有一缕看似微弱、如同调皮烟圈般的混沌气流，飘飘悠悠地落向了那无数的触须。
骨代数畸变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警惕的尖啸，无数触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朝那缕混沌气流绞杀而去！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些触须接触到混沌气流的瞬间，它们那基于“同调预见”的能力，第一次……彻底失效了！
它们无法“预见”这缕气流的任何属性！
它的能量等级？未知！
它的结构强度？未知！
它的攻击轨迹？未知！
它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未知！
它仿佛一个行走在所有既定规律之外的“bUG”，一个无法被任何算法定义的“异常值”！
惨白的触须穿透了混沌气流，却如同穿透了一片虚无，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而那道混沌气流，则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般，沿着触须的表面蜿蜒流动，所过之处，那些触须上刚刚被骨代数力量强行定义的“有序斑块”迅速瓦解、重新归于混乱！
不仅如此，那混沌气流仿佛还带着一种奇特的“传染性”。凡是被它流淌过的触须，其本身的“骨代数”结构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无法被同化的“随机性病毒”，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扭曲、断裂，甚至……自我冲突！
“唧——！！！”
同调深渊底部的畸变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和惊怒的咆哮！
它感觉到自己那追求永恒不变、掌控一切结构的“骨代数”根基，正在被一种它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测、更无法掌控的力量所侵蚀和破坏！
这种力量，并非以力破巧，而是以一种“免疫一切预言和定义”的方式，从根本上否定了它存在的基石！
“这……这是什么力量？”林默目瞪口呆。
“混沌……但又不仅仅是混沌……”
苏夜离感受着陈凡身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喃喃自语，“他在混沌中……嵌入了‘变化的结构’？”
“喵好像懂了！”萧九突然兴奋地叫道，“就像喵的量子态！你不观察的时候，喵既是死的又是活的！你一旦想用某种方式去定义喵，喵就坍缩成其中一种状态让你抓不住！凡哥现在就是这样！那骨头架子想用它的那套死板规矩去套凡哥，结果凡哥直接变成了它套不住的样子！”
这个比喻虽然粗糙，但却形象地说明了问题。
陈凡此刻的状态，就是一种“混沌系统的预言免疫”！
他自身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系统，任何试图基于过去和现在来预测他未来的行为，都将失败！
趁他病，要他命！
陈凡强忍着体内各种力量冲突带来的剧痛，再次抬手！
这一次，更多的混沌结构流从他指尖涌出，如同拥有灵性的藤蔓，主动缠绕向那些因为“随机性病毒”而陷入混乱的惨白触须，并沿着触须，向着同调深渊底部的畸变体本体蔓延而去！
他要将这种“预言免疫”的特性，直接植入畸变体的核心！
然而，就在这乘胜追击的时刻，异变再生！
那股一直盘旋在深渊底层、冰冷沉寂的归零者意志，似乎终于无法再容忍这里的“喧闹”。
它不再仅仅是威压，而是动了！
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剥离了一切色彩、声音、概念、乃至“存在”本身的绝对虚无之枪，无声无息地从深渊的最底层射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混沌的干扰，甚至无视了骨代数畸变体那庞大的躯体，直接……锁定了正在全力催动混沌结构流的陈凡！
这一枪，并非攻击肉体或能量，而是直接抹杀“存在”的定义！
陈凡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
比面对骨代数畸变体时强烈千百倍！
他刚刚获得的“混沌系统的预言免疫”，能够免疫基于结构和规律的预见，但面对这种直接从根本上否定“你存在”的绝对虚无……还能免疫吗？
他不知道！
“小心！”
“凡哥！”
苏夜离、冷轩、林默、萧九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那柄绝对虚无之枪，已至陈凡眉心！
（第53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