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便抹着眼泪，摇摇头，哽咽道：“有皇上在，这宫里哪有人可以给臣妾委屈受？”
接着，又哽咽道：“可臣妾害怕……”
皇帝又立马温柔问道：“爱妃害怕什么？可是这段时日，又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流言？”
之前，云贵妃便几次做噩梦醒来。
皇帝心中怀疑，派人一问才知晓，原来是宫里有人说了些不好的话，被云贵妃听到了，便总是日夜不安，这才频繁做噩梦。
云贵妃便支吾着不说话了。
皇帝佯怒道：“爱妃心中有事，如今连朕也要瞒着吗？”
云贵妃哭得梨花带雨，“臣妾哪里舍得瞒着皇上？只是……只是臣妾自小生长在宅院中，胸无大志，也不懂这大周的规矩，怕……怕说多错多，惹恼了皇上，皇上就不疼臣妾了……”
她长得这般好看，哪怕怀孕了也丝毫不影响美貌，如今又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皇帝哪里舍得让她继续哭下去？
便哄着人，给出了不少承诺。
这才哄得她犹犹豫豫说出了这几日的噩梦。
其实，根源还是最近几日在宫里传出的流言
——说是成王如今形势大好，皇位很有可能就是他来继承，而成王一直认为皇后的死与云贵妃有关，且皇帝与成王如今关系越来越差，也都是云贵妃从中作梗！若成王继位，必定首先杀了云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云贵妃如何能不怕？
这种谣言，看似是有心之人四处传播。
可仔细一想，成王怨恨的人只是云贵妃，将皇后的死、与帝王的父子离心全部归结在一个女人身上，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皇帝自然就不认为这是有心之人的煽动了。
若真是有人故意煽动，那传的便该是成王要弑君了。
毕竟，皇后是他亲自下旨赐白绫的，而所谓的父子离心……也是帝王一手造成的。
皇后给他下毒了，皇后所出的成王，哪怕最得他宠爱，他也很难没有任何忌惮。
故而，皇帝并未多想，只觉得这些谣言不似空穴来风。
或许正是成王暗中说过这些话，这些流言才会传入宫中来。
换做是以前，皇帝也不会多想。
可如今他不得不多想了。
成王表面上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在云贵妃身上，可所有人都知晓，真正做了这些事情的人——是他！
现如今，成王只敢在明面上说要找云贵妃算账，那有没有可能心底真正怨恨的人，是他！
只是碍于他如今尚是帝王之身，尚有利用价值，才不敢多说什么。
若是真让他成了储君，怕是……
云贵妃还在哽咽着。
她继续说道：“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一些流言而已，臣妾也不至于在乎，可是这几日，臣妾总是连续做着同一个梦，哪怕醒来后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有皇上在，臣妾不会有事的，可是……”
说着，她又继续哭了起来。
可把皇帝心疼坏了。
赶忙哄着人。
之后，云贵妃才把梦里的场景说了出来。
但兴许是在忌惮着什么，哪怕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了，这寝殿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云贵妃还是心有余悸，不肯把话说得太明显。
只隐约说自己梦见成王的确成了储君。
而澹台冥因为夺位失败，死了。
没了威胁，成王起初还算是恭敬，甚至还亲自伺候皇帝用药。
他这般孝顺，连云贵妃都难以再见皇帝一面……
之后，皇帝便去了。
而成王顺利继位，云贵妃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被送去给帝王陪葬……
这话说得的确委婉，但，皇帝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其中的含义呢？
哪怕这只是云贵妃的一个梦，换地还是因此沉了脸。
成王亲自伺候，没过多久他便驾崩了，联想起这毒是皇后下的，方易安之前也说过，只要找到那毒药便能研制出解药，可是藏在皇后宫内的所有毒药都不翼而飞……
再加上，方易安后来还莫名其妙失踪……
皇帝实在没法儿不多想。
云贵妃哭着哭着，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乖乖擦干净眼泪，窝在皇帝怀中道：“都是臣妾不好……皇上如今正是需要静养，臣妾还要这般不懂事，竟哭得这般晦气。”
皇帝本来就心疼她，她却还这般乖巧，这般为自己着想，连哭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怎么不让人怜惜呢？
“爱妃何错之有？”皇帝亲手捧着她的脸，安抚道，“爱妃不过是太担心朕了，才会这般难过……”
云贵妃擅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已经成功让皇帝对成王生出了厌恶之心。
她便趁热打铁，犹豫着说道：“其实，臣妾还有些话想和皇上说，只是……知是臣妾身份特殊，也知道成王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臣妾怕有些话说出来，会让皇上怀疑臣妾别有用心……”
她犹犹豫豫地说，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咬着唇，蹙着秀眉，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皇帝哪里舍得怪罪她？
相较于给他下毒的皇后，和入宫探望便必定有所图谋的成王……云贵妃对他，已是十分真心了。
至少，皇帝心里很清楚，云贵妃即便不是真心喜爱他，也是真心依附他。
人总是更喜欢自己能轻易拿捏的事物。
皇帝便道：“无碍，你且说，是非曲直朕自有判断。”
又道：“况且你性格温婉，在后宫也是从来不争不抢，当年你入宫之时，皇后多次为难你，她遭难之后你却还要替她求情……如今，你也是真心投靠于朕，朕怎么会怀疑你别有用心？”
云贵妃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道：“皇上应当也知道方世子失踪一事吧？”
说起这个，皇帝便忍不住眯眸。
这也是他心中最介意之事。
因为他知晓，方易安失踪，和成王脱不了关系。
只是方易安被找回来后，在安国公府休养了许久，再入宫时却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是出去寻找药材的时候被土匪抓住了。
再细问，却什么都不肯说出来了。
皇帝派人去查，却又什么都查不到，只隐约知晓此事同成王有关系，似乎……还与当年的葛家有关系。
云贵妃便道：“此事……的确和葛家有关系！也是出自成王之手！”
她抹着眼泪，似是后怕极了，“臣妾并非是为太子殿下说话，总之，臣妾这身份，无论是成王登基，还是太子登基，同臣妾来说都无太大差别，唯一能护着臣妾的……只有皇上，所以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不要被小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