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辎重,钱粮开始陆续集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到了这个时候,战争的前奏已经开始了。
而这一次的战争规模,无疑是整个幽州军政体系中,规模最宏大的一次,只是,规模如此大的战前动员,陈从进这些日子,反而是变的清闲了一些。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了,底下的官吏都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的日子,无非是这次的规模大一点,大家伙累一些而已,和别的藩镇一比,幽州的日子好过多了。
这几年,宣传司的日常工作,就是宣传别的藩镇过的日子,特别是李罕之,孙儒,以及中原朱全忠和周边各镇打仗的消息,这些人,都是宣传司上面的常客。
说的多了,这一对比,幸福感就噌噌噌的往上涨。
………………
幽州郡王府。
骁骑军使李旋化正在亭子中,和陈从进说着话,一旁作陪的,还有李籍。
三人围坐一起,一边喝着茶,一边谈及即将开始的中原战事。
“大王,这次用兵中原,不知要调契丹,奚人多少骑兵?”李旋化问道。
陈从进沉吟片刻后,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目:“奚人势弱,契丹势强,此次征召,契丹应在一万五千骑,奚人就征五千骑吧。”
陈从进觉得,近五万骑兵,在中原这么平坦的地方,肯定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时,李旋化忽然问道:“大王,这么多骑兵,中原怕是没那么多牧草可以吃,纯吃粮豆,那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中原和草原不同,大部分地方都是种植粮谷,基本上就没多少地方会去种牧草的,而战马数量一多,那消耗的粮豆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这年头又没什么保存鲜牧草的方式,在冬季,或是出征至没有牧草的地方,那就只能吃点干牧草,再配合豆类等其它东西来保持营养。
陈从进略一沉吟后,随即让李籍记录:“令,耶律撒剌,奚律,各自献干牧草五万石。”
李旋化听后,又问道:“大王,此次用兵中原,主力是从平卢走,还是从魏州渡河?”
“这还用问,自然是从平卢走。”说到这,陈从进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旋化,他怎么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渡河的时候,最怕半渡而击,这次打朱温,陈从进肯定是要用出十二分的力气来,这么大规模的组织,进军,基本上不可能瞒的住别人。
不止陈从进有缉事都,朱温肯定也有细作,而且,现在平卢已经夺取了,黄河之险已经不在,陈从进又没病,非要没苦硬吃。
李旋化点了点头,忽然低声问道:“大王,那从平卢进军,沿途可是要路过齐州,郓州。”
正所谓,闻弦而知雅意,李旋化担心什么,陈从进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就是麻秆打狼,两头怕。
朱瑄害怕陈从进来一招假道伐虢,而李旋化又担忧朱瑄在后面搞破坏,而且,就算大王将朱瑄的兵力一起调走,但在别人的地盘,李旋化认为,要临时征粮,征召民夫,都是件棘手的事情。
而李旋化话音刚落,李籍忽然站了起来,对着陈从进躬身行礼道:“大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叫议事,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陈从进摆摆手,随口说道。
“是,大王。”
李籍斟酌了一下语气,随后看向李旋化,缓缓说道:“李军使,朱瑄与朱全忠二人,有大仇,此人不会与朱全忠再有什么勾结。”
这时,李旋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李籍接口而道:“当然,这世上,仇不是不能化解的,但大军进发,数十万大军之下,朱瑄想有什么异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籍与齐州刺史朱威,已经互通信件十余封了。”
此话一出,陈从进都愣了一下,这个李籍,怎么好像背着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啊。
李旋化诧异的问道:“朱威?那不是朱瑄的族弟吗?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李籍这时淡淡一笑,道:“自昔年义昌杨全玫攻齐州后,朱瑄引兵而救,杨全玫兵败而回,卢彦威叛乱,大王应杨全玫之请,出兵攻义昌,而朱瑄也在这个时候,趁机夺取了齐州之地。”
说了一通先前的旧历史,众人没明白李籍说这话,究竟是何用意。
不过,说起来,这个朱瑄和朱瑾两人不愧是两兄弟,朱瑾偷袭老丈人而得泰宁镇,而朱瑄则偷了老上司王敬武的齐州之地。
而当初刚刚夺了齐州的朱瑄,还是表示每年都会给王敬武上缴齐州的钱粮赋税,同时还表示会和王敬武同气连枝,共抗强敌。
因此,王敬武才会捏着鼻子,承认了朱瑄在事实上占据了齐州,当然了,等王敬武一死,朱瑄是直接把齐州的钱粮都收回来了。
见众人有些不解,李籍用略带自得的表情,缓缓开口道:“大王,李军使,这个朱威,虽是朱瑄之族弟,但此人却是比朱瑄要聪慧许多,至少,看的清形势。
在与籍的数次书信中,朱威都曾表示,对大王英武天纵,雄才盖世,深怀钦服,常言大王乃是天授雄主,非人力可及也。”
这种话,当着本人的面说,陈从进着实是……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陈从进笑笑,说道:“这样的话,说的太过了。”
李籍躬身道:“大王,这个朱威,言辞恳切,隐有攀附之意,籍有信心,待大军齐聚齐州之时,定可劝降朱威,届时,或可趁机,一举并吞天平!”
难怪王猛不喜欢这个李籍,数次在陈从进的面前,偷偷说李籍的坏话,说这个人,心眼歪,出的都是馊主意。
不过,陈从进倒是觉得,如果真按李籍的策略,还真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直接夺取天平,只是这个朱瑄还有一个好兄弟朱瑾,这要是听李籍的主意,拿下天平,那很可能会立刻增加一个敌人。
“未定中原,不可行此险策啊!”
“大王,籍并非言要立刻如此行事,只是提前做些准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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