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玲珑郡主是被身边的下人蛊惑,既然这样,郡主受了罚,下人岂有逃脱的道理,知念恳请亲自惩戒下人,以儆效尤。”
“准了。”皇帝一摆手。
她转身走向付如鸢:“如鸢,借你的鞭子一用。”话音未落,已扬鞭走向被绑在刑架上的婆子。
“啪!”的一声脆响,鞭梢如毒蛇般抽在婆子背上,粗布衣裳瞬间裂开血口。
婆子凄厉惨叫,未等声音落下,第二鞭又狠狠砸下,皮肉翻卷处渗出刺目血珠。
沈知念每一击都用足了力道,鞭风呼啸间带着刺骨寒意。
她要让玲珑看清楚。
她沈知念是沈晟的女儿,从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不是她可以肆意欺凌的对象。
自父亲蒙冤战死后,她早已明白,隐忍是为暂避锋芒,而非纵容她变本加厉的欺辱。
“啪!啪!”鞭声连绵不绝,每一次落下都让玲珑惊恐后退一步,仿佛鞭梢正抽在自己骨头上。
十鞭抽罢,婆子早已晕死过去。
沈知念手腕止不住发颤,如鸢快步上前接过鞭子:“没事吧,可伤着了?”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抿成直线,只是摇了摇头。
“此事就此了结。”皇上沉声道,“参与陷害者全部流放,玲珑禁足一月,无诏不得外出。”
“回宫。”说罢拂袖离去。
恒裕王狠狠瞪了玲珑一眼,又与裴淮年对视片刻,目光最终落在沈知念身上。
裴淮年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夫人身前:“恒裕王,我先带夫人告辞了。”
待众人散去,玲珑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父王…父王!”
“住口,不许哭。”恒裕王低声怒斥:“你自己做的事,还有脸哭。”
“我真的不想嫁给赵承煜,我喜欢的人是裴淮年啊!”
恒裕王闻言猛地皱眉:“好了!这事不许再提!若不是三日前我恰好有事赶来南洲城,今日你哪还有命站在这里?我尚有要事,你自己好生反省!”
望着恒裕王离去的背影,玲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突然想起了许阿狸:“都怪那个戏子,贱人!”
“该死的贱人!!”她猛的把石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拂到地上。
“来人,备车去春台戏班!”
……
裴淮年与沈知念并肩而立,目送皇上的轿辇消失在道路尽头。
檐下的付如鸢理了理披风,率先打破沉默:“知念,我也该回府了。来了南洲城,还尚未进府看看,还得赶紧给我爹修书报个平安。”
“好,等我这边事情妥帖,我去找你。”沈知念回道。
付如鸢转身向裴淮年抱拳:“裴将军,告辞了。”
裴淮年目光如炬,抱拳回礼:“昨日对知念的救命之恩,裴某铭记于心,他日定当厚报。”
付如鸢笑笑,和沈知念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裴淮年看向沈知念,他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
疾风翻身下马:“将军,今日有人往周明远牢中送衣裳,夹层里藏着接触性慢性毒药,已暗中销毁。”
“意料之中。”裴淮年单手负后,寒星般的眸子泛起冷光,“嗯,之所以留着周明远的性命,就是为了把他当做诱饵引蛇出洞。才一个月,幕后之人就沉不住气了。照旧好生招待着,皇上那边我自会交代。”
疾风压低声音:“将军,那周明远嘴硬得很,要不要稍稍用刑……”
话音未落便被裴淮年抬手打断。
“他毕竟是周尚书的儿子,而且,明面上是因为兽夹的案子才啷当入狱。若是贸然用刑,必定会授人以柄。”
裴淮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虚空处,“越是迷雾重重,暗处的人越会自乱阵脚。一旦线索断绝,再想揪出真凶,不知要等到何时。”
“将军说的有理。”疾风恍然,躬身应下。
“对了,不要抓人,不要打草惊蛇,就假意这慢性毒药一直在周明远身上发挥作用……”裴淮年眼底寒芒翻涌,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转头吩咐疾风:“你先去,我稍后就到。”说罢又将目光转向沈知念,语气柔和下来:“知念,我先送你回府。”
沈知念轻轻摇头:“你若有公务,先去忙,我还需要进宫里一趟。”
“进宫?”裴淮年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疑惑。
沈知念迟疑片刻,还是将公公提点的话咽回肚里:“许久未见荣妃娘娘,虽然我同宋鹤鸣和离了,但是荣妃娘娘过去待我不错,我想,我与你成亲后,还是应该同她见一面。”
“好。”裴淮年思忖片刻,最终妥协:“那我让江火送你到宫门口。”
沈知念望着他眼中的关切,终究不忍再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
路上。
江火策马并行在沈知念的轿旁,声音隔着轿帘漫进来,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夫人,将军说让您从我和疾风中挑个侍卫,您这是选了我?”
“为何这么问?你不情愿?”沈知念的声音从帘内透出。
“我听将军安排。”江火笑得更欢,“不过要是夫人选了我,说明我江火比疾风强上一筹,哈哈哈,那赌约我可就赢了。”
“赌约?”
“我跟疾风打赌呢,您若挑了我,他就得给我洗一个月臭袜子,再请我吃一个月饭。”他语气轻快,“这赌约够豁得出去吧?”
“倒是舍得下本钱。”沈知念语气悠悠。
“那是自然!”江火扬了扬眉,“毕竟我比疾风长得俊、嘴又甜,谁能不乐意挑我呢?”
沈知念唇角噙着抹淡笑:“好,我决定了,回去就告诉将军。”她故意拖长语调,话音里带着狡黠:“我选疾风。”
“啥?”江火的声音陡然拔高,胯下的马儿都惊得顿了蹄。
眼看马车轱辘辘往前驶去,他慌忙策马追上去,嗓门儿里透着急:“夫人!您再琢磨琢磨呗!我会十八般武艺,还会……”
话没说完便被自己咽了回去,只听见轿帘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先前积在心头的郁气,竟被这插科打诨的插曲驱散得一干二净。沈知念指尖轻叩着车壁,语气松快了些。
“行了,容我再想想。”
……
沈知念踏入荣妃的寝殿时,荣妃手持银剪,正专注地修剪着院中的花草。
初秋的风拂过廊下的珠帘,发出细碎声响。
她刚迈过门槛,还未及开口,荣妃娘娘便头也不抬地轻笑出声:“知念,你来了。”
语气从容得仿佛早已算准沈知念会在此刻现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