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柳老太爷得了追赠，外面的人不会说他是奸臣贪官了，但其他的猜测甚嚣尘上。
毕竟不是在朝堂上发作的，而是柳老太爷单独面圣时被训斥的，除了君臣二人和身边的内官外，外人哪能得知实情？
而建和帝御下有方，内侍的口风就更紧了。
明月不知道自家小姐笑什么，她倒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柳老太爷在陛下面前失了礼才被训斥的。
在她心里皇宫是个神圣的地方，处处讲礼，陛下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对礼仪的要求必然十分严格。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月拍了拍脑袋，她差点忘说了。
采兰却道：“别拍了，再拍就更傻了，更记不住事情。”
明月让采兰别打岔，她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小姐的丫鬟，现在被培养得能写会算，打探消息怎么了？又没抢采兰的活儿。
（沁水院情报处处长采兰：你确定？）
“柳大人回京奔丧最快也要年后才到，现在就有人开了盘，赌柳大人会不会被夺情起复。”
柳大人就是柳氏的兄长，谢南萍的舅舅。
沈若犀却觉得京城这些人也太好玩了，这样的事都能开盘作赌？
柳大人一个四品地方官，不算身居要职，哪里值得夺情？
想了想，沈若犀最近正好有点小钱。
“明月，你拿一百两去给你哥哥，就替我赌不会夺情。”
明月讶然道：“小姐您怎么也参与这些事情了？”
“挣钱的事情谁不想做？那可是一比五的赔率，白等着捡钱呢，快去。”
明月想让小姐再考虑一下，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现在柳家得了追赠不说，还有皇子吊唁，外面的人都觉得陛下会重用柳大人呢。
结果被小姐劝着，反而自己投了十两月钱和赏银进去，也赌的不会。
采兰想了想，也掏出十两让明月代劳。
跟着小姐总不会错的，况且小姐大方，这些钱很快就回来了。
……
马上就是除夕，沈若犀亲自带了年礼拜谢秦师傅的教导。
多亏了学琴，她出门才比寻常的闺阁女子容易些。
只是转年就要备嫁，何氏听秦师傅说沈若犀的琴技已经拿得出手了，就准备辞了秦师傅，节约伯府的银钱。
秦师傅这段时间待沈若犀极好，除了伯府备的年礼外，沈若犀自掏腰包加了五百两的银子，还送了十数瓶润肤膏、生发膏给她。
秦师傅无儿无女，过年对她来说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她从前教导的多为贵女，嫁了人的在后宅忙碌，没嫁人的也不会这个时候来看她，沈若犀的到来让她心下一暖。
“师傅，这个是擦脸的，擦手也使得，您常常抚琴，也不要忘了爱惜双手。”
秦师傅含笑接过，“这是我收到最贴心的礼物了。”
“还有墨色的这瓶是生发的。”沈若犀又将生发膏的使用方法道明了。
秦师傅没想到她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拉着沈若犀的手良久无言。
沈若犀又说了些外面的趣事儿，秦师傅这才开怀大笑。
天色欲晚，走之前秦师傅道了句：“多谢你替我费心了。”
沈若犀离开后，秦师傅在一堆年礼里发现了几张银票，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她吩咐丫鬟道：“把那架‘华梁’收起来吧。”
华梁是沈若犀每次来都会弹的那架琴。
秦师傅忽然不想给别人用了，等那丫头出阁的时候用来添妆最好。
……
从秦师傅处离开后沈若犀去宜南坊给明海和阿七发年终奖。
路上明月又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攒的银子。
她已经提前寄了三十两回家，家里能过个肥年，但二哥今日还要发笔大财，她得提点二哥把钱留着，不要乱花。
明月最怕二哥学坏了，经不起京城的诱惑花天酒地，甚至去赌坊乱花钱。
沈若犀看着明月如稚童初学算学的举动也不忍打扰，自己到处看街景。
路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步履匆匆，大多洋溢着笑容。
天子脚下的百姓看起来日子都过得挺顺心的。
远处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不像常人一般提着东西，但行踪鬼祟。
走近了几步才发现这看起来身怀大肚的男子居然是陈家的二表哥，也就是谢南萍的未婚夫婿。
这里已经快到沈若犀买宅子的那条街了，对面就是甜水巷。
当初沈若犀买这里的宅子就是想着养外室的多把外室置于甜水巷，这附近风气不好，但价格便宜，热闹少不了。
在附近往来这么多次都没遇到热闹，不料第一个乐子居然是自家表哥带来的。
陈君逸迈着与身形不符的小碎步快速走入了甜水巷，未带下人。
沈若犀与明月又退了几步，躲在巷口。
明月时不时地探出小脑袋道：“小姐，表公子去了右边第二户。”
沈若犀记下位置，往对面走了。
明海和阿七翘首以待，就像嗷嗷待哺的幼兽一般，见着沈若犀忙不迭说了几句好话。
沈若犀笑着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百两红封。
明海跟着沈若犀的时间比较久，做事也忠心。
阿七的银子肯定要分一些给下面的乞丐，实际到手是没有明海多的，但他也不恼，反而对着明海挤眉弄眼地说：“晚上的酒钱你出了。”
明海白了一眼道：“大白天的做什么梦？我留着钱是要娶媳妇儿的！”
他可要把这钱存住了。
小姐大方，这次给的银子抵得上他在扬州乡下摸爬滚打挣半辈子的了，总算不用担心回老家娶麻姑了。
明月放下心来，二哥总算靠得住了，来京历练果然能让人长大。
二人耍了一通嘴皮子功夫，沈若犀才道：“我在丰乐楼订了一桌席面，看你们都决定好了今晚怎么吃，我那席面就退了吧。”
明海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小的开玩笑的。”
“是啊。”阿七附和着明海的话，“退了可要损失银钱呢，听说丰乐楼退席面不会还银子的。”
二人重归于好，乐呵呵手挽手去丰乐楼吃酒了。
沈若犀看明月的小嘴又可以挂油壶了，打趣道：“怎么？也想去丰乐楼吃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