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了?”桃冶明见灼其华不动,胆子又大了起来,他用力扯了扯桃夭夭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对着灼其华狞笑,“你不是很在乎她吗?这可是你的女人,肚子里还揣着你的种!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顾,算什么男人!”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桃夭夭心上,她猛地闭上眼,一行清泪滑落——她怕,怕灼其华真的会因为这层关系束手束脚,更怕他为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灼其华的目光落在桃夭夭颤抖的肩头,眸色复杂。
他看到她紧咬的下唇,看到她颈间未干的血迹,看到她眼底那片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绝望。
他缓缓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无尽的无奈,却又透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夭夭。”他的声音放柔了些许,穿透风声,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现在怀有身孕,莫要情绪激动,伤了胎气。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桃夭夭猛地睁眼,看向他。
他的眼神平静而笃定,仿佛无论多大的风浪,他都能稳稳接住。
心头的绝望竟在这一刻褪去些许,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灼其华的目光骤然转冷,扫向桃冶明,像淬了冰的刀子:“你们都说我是魔头,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可你看看你自己,用亲姐姐做人质,拿她腹中的孩子要挟,你做的这些事,与魔又有何异?”
“你懂什么!”桃冶明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举刀就要朝桃夭夭刺去,“我这是为了桃家!”
刀锋尚未落下,一道玄影已如鬼魅般掠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崖顶。桃冶明被扇得原地转了三圈,嘴角瞬间溢出血丝,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灼其华的手已像铁钳般攥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砰!”
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浅坑,桃冶明疼得蜷缩成一团,刚想哀嚎,灼其华的脚已踩在他的胸口,力道之大,让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用亲情做筹码,用血脉当利刃,你这种东西,连让我动剑的资格都没有。”灼其华的声音冷得像崖底的寒冰。
周围的桃家护卫见状,纷纷持刀扑上来:“放开少主!”
灼其华冷哼一声,身形未动,仅抬手挥出数道气劲。“砰砰砰”几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护卫尽数倒飞出去,撞在崖壁上,晕死过去。
其余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上前。
桃明远又惊又怒,提剑便刺:“魔徒敢尔!”
灼冶明侧身避开,指尖在他手腕上一弹。桃明远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长剑脱手飞出,紧接着小腹挨了一记重掌,踉跄着后退数步,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
不过片刻功夫,崖顶的桃家人已尽数被打晕在地,唯有桃冶明还被踩在脚下,满脸惊恐。
灼其华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若不是看在你们是夭夭的家人,念着她心里还有几分情分,此时此刻,你们早已是一具具尸体,喂了崖底的野兽。”
他转身,走到桃夭夭面前,弯腰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动作轻柔得不像刚经历一场恶战。“能走吗?”
桃夭夭点点头,手腕被勒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口的麻木。她看着满地昏迷的族人,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弟弟和父亲,只觉得荒谬又悲凉。
灼其华扶着她的腰,将她护在身侧,转身走向崖下。“我们走。”
“去哪?”桃夭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孟家堡。”灼其华的声音坚定,“那里还有未了结的事,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暂时护住你。”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桃夭夭回头望了一眼断魂崖,那里曾是她的噩梦,如今虽暂得解脱,可心底的伤口,却不知何时才能愈合。
她轻轻靠在灼其华身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低声道:“谢谢你。”
灼其华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风声渐远,崖顶只剩下昏迷的桃家人,和那柄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长刀,在暮色中闪着冷光。
………
孟家祠堂的厮杀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血腥味混着香烛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成一种诡异的浓稠。
灼其华扶着桃夭夭刚走到祠堂街口,便见几道身影从里面倒飞出来,重重撞在墙上,溅起一片血花。
他眉头微蹙,将桃夭夭护在身后,加快脚步穿过混乱的人群。
祠堂院内,混战正酣。
孟家护卫与三大家族的人手绞杀在一起,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与伤者,断裂的兵刃、散落的箭簇与倾倒的香炉混作一团,将肃穆的祠堂搅得如同修罗场。
孟晚舟浑身浴血,长剑拄地,正与祝烈缠斗。
他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半步。
水晶棺材被护在几名忠心护卫身后,棺身已染上数道血痕,却依旧稳稳立在原地,仿佛是这场混乱中唯一的定数。
大长老倒在祠堂门槛边,胸口插着一支断箭,气息奄奄。
二长老与三长老则被慕家的人围在角落,左支右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孟家主站在祠堂正厅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前的地面上躺着数具祝家与慕家的尸体,显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眼神中的贪婪与狠戾却丝毫未减,死死盯着那具水晶棺材。
“孟家主,识相的就把棺材交出来!”祝烈一脚踹开孟晚舟,狞笑道,“否则今日,便是你孟家灭门之日!”
慕家主折扇开合,语气阴柔:“孟家气数已尽,何必苦苦支撑?宝藏线索,合该由我们三家均分才是。”
桃明远不知何时已带着残部赶到,此刻正缩在人群后方,目光在水晶棺材与孟家主之间来回打转,显然在等待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
“痴心妄想!”孟晚舟捂着流血的手臂,再次提剑冲上,“我孟家的东西,岂容你们觊觎!”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穿透了所有的厮杀与怒吼:
“都给我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混战的众人下意识地停手,循声望去。
只见灼其华扶着面色苍白的桃夭夭,缓步走进祠堂院门。
他玄衣上的血渍尚未干透,周身的戾气尚未散去,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眸色沉得像深潭。
“是你!”桃明远瞳孔一缩,又惊又怒,“你没死?”
慕家主也是一脸错愕,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好!来得正好!今日便将你这魔徒一并解决,省得夜长梦多!”
孟家主看到桃夭夭时,眉头皱了皱,随即看向灼其华,语气复杂:“你来做什么?”
灼其华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扶着桃夭夭走到相对安全的角落,对守在那里的温安宁与阿妩使了个眼色。
“看好她。”
温安宁立刻上前,将桃夭夭扶到一旁的廊下坐下,递过干净的帕子。
阿妩则拔刀护在两人身前,目光警惕地盯着在场众人。
做完这一切,灼其华才转身,面向祠堂中央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