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东京后,生活似乎迅速回归了原有的轨道,却又仿佛有些东西悄然不同了。
帝丹高中,课间时分。
“小兰!这里这里!”
铃木园子用力挥着手,看着好友抱着竹刀从剑道部训练归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怎么样?决赛快到了,紧张吗?”
毛利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露出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笑容:“还好,特训很有成效。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同于往常的锐利,“经历了那些事,感觉比赛场上的压力,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她说的是实话。
在地下通道的生死时速,在镜厅面对枪口的瞬间,那种真实的危机感远比赛场上的胜负更考验人的心志。
如今的她,持剑时心更加沉静,气息也更加绵长,对内力的掌控似乎也因那次的实战压迫而精进了一丝。
园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说起来……伊豆那个‘石川先生’,还有他那两个朋友,后来有联系吗?秋庭姐好像还在伊豆没回来呢!”
小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复杂:“没有。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
她想起伏特加那沉默却如山岳般可靠的后背,想起基安蒂暴躁下的精准,科恩无声的守护。
还有秋庭小姐与那位“石川先生”之间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
那几天光怪陆离的经历,如同一场短暂而深刻的梦。
“也是,感觉他们就不是普通人。”园子耸耸肩,随即又兴奋起来。
“不管他们啦,重点是比赛,关东高中生剑道大赛!小兰,你一定要拿冠军!我和姐姐都会去给你加油的!”
“嗯!我会努力的!”小兰握紧了手中的竹刀,眼神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东京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组织的阴影依旧浓重。
琴酒的办公室内,气氛冰冷如常。他坐在宽大的黑色皮椅上,指尖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冰绿色的眼眸扫过刚刚结束汇报、垂手立于桌前的伏特加。
基安蒂和科恩则像两尊雕塑般站在稍远的位置。
“……伊豆的事情,御鹿已经跟我提过了。”琴酒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不满。
“为了一个无关的小鬼,闹出这么大动静,甚至差点暴露。”
伏特加低着头,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声音沉闷:“是,大哥。是我处理不当。”
基安蒂忍不住想开口辩解什么,被科恩一个细微的眼神制止了。
琴酒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不过,结果还算干净。后续手尾,御鹿会处理。”
琴酒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伏特加,“那个女人,她看到了多少?”
伏特加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她很聪明,猜到了一些。但我已经警告过她,她也承诺不会再追查。”
“承诺?”琴酒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伏特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女人的承诺,尤其是在涉及旧情的情况下,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伏特加沉默不语。
琴酒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挥了挥手:“罢了。既然御鹿认为她暂时构不成威胁,那就先留着。但是,”
琴酒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看好她。”
“如果她有任何异动,或者试图接触警方、FbI……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不希望因为你的那点无谓的过去,给组织带来任何麻烦。”
“明白,大哥。”伏特加的声音更加低沉。
“下去吧。”琴酒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
三人默默退出办公室。
走在冰冷的走廊里,基安蒂才低声骂道:“妈的,就知道会这样!琴酒那家伙……”
“大哥,他没错。”伏特加打断她,声音沙哑,“是我们越界了。”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防弹衣承受冲击的闷痛,以及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科恩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
另一边,永寂咖啡馆内,阳光正好,咖啡香气氤氲。
白恒正悠闲地擦拭着玻璃杯,吧台上放着的加密通讯器屏幕暗了下去,刚刚结束与琴酒的通话。
门铃轻响,一位熟客走了进来。白恒脸上立刻挂上温和的店长笑容,招呼道。
“下午好,还是老样子?”
应付完客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深邃。
琴酒最后那个问题还在他耳边回响——
[伊豆的事,从头到尾,是不是你安排的?那个小女孩,还有伏特加他们的反应。]
白恒轻轻晃动着手中刚刚煮好的手冲咖啡,看着深褐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
安排?
或许吧。
在将伏特加、基安蒂、科恩从那个泥潭中拉出来,带入组织这个更大的深渊时,他就知道,他们心中某些被强行压抑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复苏。
伊豆的遗产风波,像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催化剂,一个精心设计的……压力测试。
他看到了伏特加在责任与杀戮之间的挣扎,看到了基安蒂和科恩对同伴那别扭却真实的维护,也看到了秋庭玲子这个“过去”的符号所带来的冲击与可能性。
这一切,都在他的观察之下。
他抿了一口咖啡,苦涩中带着回甘。
他没有直接回答琴酒,只是模糊地表示伏特加三人当年的潜力值得投资,而这次事件,某种程度上验证了他们在“人性”层面尚未完全僵化,这对于执行某些需要融入环境的长期任务,或许并非坏事。
当然,真正的用意,更深,更远。关乎救赎,关乎未来某个庞大计划的拼图。
他放下咖啡杯,目光掠过墙上璃纱的画,又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更遥远的布局。
“种子已经播下,”他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接下来,就看它们如何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