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兴亲自率军,带着宁夏战区第二军和第三军连夜出发。
西军军改后,宁夏战区负责宋廷西面、金国西南面方面的军务,战区司令便是刘錡的起家老兄弟之一的邵兴。麾下第一军军长吴玠、副军长吴磷;第二军军长种浩、副军长种溪;第三军军长种洌、副军长种浤;警卫师师长薛坚。
邵兴这次把第一军的吴玠吴璘兄弟留在泾州作为预备队,其实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因为种浩、种溪、种洌、种浤这四人都是种家子侄,是一家人,指挥起来应该比较顺畅,各部之间的协调配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相对吴玠吴璘兄弟二人来说,毕竟是原西军系列中的两大将门,万一相互之间存着一些什么心思,很容易坏事。
紧赶慢赶,西军大部队终于来到了耀州。
历史上,赵构派张浚入陕主持反攻事宜,目的是在陕西反攻以牵制江淮的金军主力,让自己的正面压力小一点。而金国方面,是认为江淮一带难以迅速攻破,从而把重心转向川陕,然后顺江而下,实现大迂回作战。两者在作战区域的选择上倒是不谋而合。因此,宋军的集结是早于金军的。宋军到达战场后,完全有时间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形从容布置,或者干脆直接攻打金军。因为这个时候,完颜宗辅和完颜宗弼到达下邽后,完颜娄室还在绥德,正在往这里赶来。只可惜张浚锐于抗金却短于用兵,浪费了时间,也错过了战机,连战场都选错了位置,这里不再多说。
而这次,金军到达战场却是早于西军。因为完颜宗弼在汾州的花式操作虚晃一枪,让刘錡误判了金军的行军路线,等反应过来,金军已经大迂回到了府州麟州。等邵兴率军赶到的时候,金军已经在富平东面的下邽县完成了集结,并抢占了华阳原高地。这一位置位于关中平原东部,地形居高临下,便于观察宋军动向,且地势平坦,适合骑兵冲锋。
根据情报分析,这次金军进攻陕西的总兵力大约八万人左右,其中完颜娄室所领西路军经过陕州之战后,大约还有五万兵力。完颜宗弼从东路带过来大约二万人,在洛阳和完颜宗弼合兵的完颜宗辅部大约有一万人。
因此,邵兴这次带了两个军,每个军二万七千人,加上自己的直属骑兵师九千人,合计六万三千人左右。如果算上做预备队的第一军,那么总兵力高达九万人,当然这也是邵兴能指挥得动的宁夏战区所有战力了。
第二军部署在环洲、庆州、鄜州的三个师和第三军部署在秦州、渭州、京兆府的三个师,共两个军六个师在接到命令后,纷纷开拔向耀州进发。邵兴则亲率直属骑兵师从凤翔府出发。
绍兴元年,西军各路兵马先后到达耀州,在富平附近集结完毕。
战斗来的很快,直属骑兵师的先锋团刚到富平,双方就发生了一次战斗。
原来,先锋团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连队,不小心走的太快,脱离了大部队,在越过一处名叫卤泊川的浅滩地时,被埋伏在茂密芦苇里的金军包围突袭,损失惨重,连长当场战死,副连长带着十几个人拼力死战才得以突围,人人带伤。
首战便吃了大亏,让邵兴提高了警惕。斥候的探报让他注意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金军几乎是全员骑兵,几乎没有步兵。因此,面对在高地上以逸待劳的金军骑兵,他没敢轻易过卤泊川,因为这里是一片浅沼泽地,平日干旱的时候,还能通过,可一旦下雨,就会变得泥泞无比。
邵兴担心金军趁机突袭。于是选择在卤泊川后方平地下寨,待各路人马到齐之后,便打乱了各部原有建制,按兵种部署阵地。
中军阵地正前方深挖壕沟,沟底铺满倒枝,以防金军骑兵冲击。所有的火枪兵由种溪统领,按梯次部署在中军两侧,形成交叉火力。当时因匆忙上路,为了保证行军速度,便放弃了携带虎蹲炮这种大口径火炮。于是掷弹筒便成了炮兵主力,阵地被布置在了火枪兵阵地之间稍后的位置,种洌望着眼前摆放错落有致的五百具掷弹筒,不由得轻轻吁了一口气,掷弹筒的威力虽然远不及虎蹲炮,但是两个军的掷弹筒集中在一起,这个打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本来,他的建议是直接和金军对攻,西军犀利的火枪火炮撕碎金军的铁浮屠军阵应该问题不大。可邵兴却是求稳,不求速胜,在这里摆下堂堂大阵等着金军来攻。种溪摇摇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如果金军不来正面冲击本阵,射程有限的掷弹筒却是如何发挥威力?
两个军合计一万一千多的骑兵被邵兴全部抽调出来,由种浩统领,部署在了中军大阵的左翼。而直属骑兵师的九千人,则由师长薛坚指挥,部署在了中军大阵的右翼。右翼的后方,则是全军辎重营所在地。邵兴的中军大营就扎在了靠近直属骑兵师侧后方的位置。
西军帅帐。
九月的夜风是寒凉的,厚重的帐帘被吹的摇摆不定。烛火被帘缝里透进来的风撩得左右摇晃,地图上的\"卤泊川\"三字在摇曳的烛光下忽隐忽现。
\"火器虽利,却怕阴雨。\"邵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午后开始,天气突变,这个季节,老天变脸就像翻书,正午还是晴日高照,傍晚就已经是阴云密布了,空气中蕴含着点点湿意,正如他心中的隐隐不安。
种浤在种家兄弟中年纪最小,被留下负责护卫中军。”适才末将已令辎重营多备油布防潮,应当无事。这新枪不同于之前火枪那样遇雨则废。就算下雨,子铳也能响起来。\"他轻声道。
邵兴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各部加强守卫,严防金军趁夜偷袭。”
夜半,大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