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正在气头上,暴怒之下说不定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这等于埋下危险的种子。
因为只要是个人,就不想让人知道自己震怒的时候不堪的一面,尤其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更在意这个。
谢开明权衡了一番,觉得要是推脱的话,这个内阁首辅也做到头了,威望全无,还会让家族声望直线下滑。
由此可见,一流世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可能只得好处,没有风险。
就是因为敢直面皇上谏言,才能让家族的地位和声望水涨船高。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杨震匆匆而来,这里都快到御书房了,马上知道他这是准备去找皇上了,不由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杨震看到朝中有头有脸的大臣都在这里,不退又不进的,好像在晒太阳,很是疑惑,又不好意思问,他一个刚入朝为官的年轻人,对着这帮大佬问话显得无理又突兀。
甚至连打招呼,都感觉很尴尬。
谢开明感觉找到救星,沉声道:“杨大才子,这是准备去见皇上?”
杨震点了点头,一边行礼,一边疑惑的道:“各位大人,这是?”
众大臣感觉自己还不如杨震有勇气,一时之间,心里不是滋味,知道杨震在问什么,偏偏不好回答。
谢开明也感觉不好意思,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一幕,就道:“本阁也正好要去找皇上,一起走吧!”
杨震就发现谢开明的神色有点不正常,没有以往的从容,觉得大概是周景洪的死让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吧!
可这一起去见皇上,等下怎么商议后面的计划?难不成当着谢开明的面讨论?
杨震心中一紧,但仔细一深思,觉得把谢开明拉进来也未尝不可,毕竟他是内阁首辅,谢家也是顶级世家。
大觉王朝的权力结构世家起到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稳住一个谢家,等于稳住了半个朝堂。
何况自己向皇上献计策的事情现在没有曝光,不等于以后不会曝光。
现在避着谢开明和皇上商议,以后的关系恐怕形同陌路,这样一来,以后就变成孤臣了,何况修路一事还需要他批准条款文书。
于是点头道:“多谢阁老抬爱!”
就这样,两人一同踏上了通往御书房的路,快到御书房的时候,谢开明拉着杨震,问道:“你来见皇上准备商议什么事情?”
杨震心念一转,微笑道:“谢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在修路一事上,谢老直接批准可好?”
“行!”谢开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修路一事肯定要批准的,因为皇上等着钱急用,内阁也等着钱急用,这事拖不得。
至于路能不能修起来,无论内阁直接批准,还是仔细把关,责任都在杨震身上,他都不怕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何况之前已经谈好条件,达成初步意向。
杨震道:“早上在周府,皇上看的纸条是下官写的,下官的计划是,暂时不查害死周大人的真凶,而是要把这个罪名先扣在敌国探子头上,案子以后暗中慢慢查。”
闻言,谢开明感觉五雷轰顶,呆楞半晌之后,发现这个计策简直妙不可言。
因为周景洪是大儒,不能说桃李满天下,但门生故吏也不少,其中不少在朝为官,他被人毒死,影响太恶劣了,查到谁都是满门抄斩的结果。
要是凶手是皇室宗亲,后果一样严重,皇帝恐怕都要担上一半责任。
更麻烦的是,天下读书人都会心凉半截,对朝廷的忠心大打折扣。
推到敌国探子头上,不仅能平息朝堂动荡,还能天下多数人对异族同仇敌忾,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谢开明没想到杨震年纪轻轻松松,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看问题的高度不比自己低,忍不住叹道:“了不起,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到。”
杨震发觉和谢开明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和海棠交流半天,把道理摆在她面前,都还一知半解。
不好意思的笑道:“谢老过奖了,下官还担心你归罪乱出主意呢!”
谢开明感觉压在心中的石头已经不翼而飞,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只因他知道皇上现在肯定不会暴怒,因为这个计划一实施,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
是否增援东北一直悬而未决,如今有了这个借口,文官还想要阻止朝廷增援东北就没有理由了,周景洪这样德高望重的大臣都被高丽探子给害死了,还不发兵讨伐,就有损大朝国威了。
紧接着,两人来到御书房门口,等太监去通报,大概等了一刻钟,才宣二人进殿。
进了御书房,两人刚准备行礼,皇上秦靳挥了挥手,“免礼,直接说事情。”
这沙哑的语气杨震听得是一愣,好像是大哭了一场,把嗓子给哭哑了。
问题是,皇上这样的大老爷们也会哭?难不成他和周景洪的感情很深?
历史上,不说皇帝都是铁血无情,根本没有眼泪,只会让别人哭的份吗?
由此可见,史书记载的都不全面,或多或少都会忽略掉一些东西。
杨震觉得还是尽快谈完事情,回去睡觉比较好,等下要是看到皇上一个控制不住,又掉眼泪,那就不好了,于是直入主题,“陛下,周大人的死已经查到凶手,接下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预防。”
“接着说。”秦靳露出疑惑的目光,不冷不热的道。
杨震马上道:“陛下,接下来不能再有人死在三日断魂香之下,否则计划就没那么完美了。”
闻言,秦靳微微一惊,谢开明也是微微一惊,他们都意识到这确实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
案子都查明了,还公布天下,如果还有人死在三日断魂香之下,就很难自圆其说了,破案的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要是被三日断魂香毒死的人持续不断,朝廷的公信力将荡然无存,还会成为笑柄。
所以预防再有人被三日断魂香毒死太重要了,即使已经把矛盾转移到敌国探子头上,真凶也必须尽快揪出来。
但凡和真凶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抄家灭族也在所不惜。
秦靳沉吟片刻,看向谢开明,“谢老,你也知道了一切,有什么好办法尽快把真凶查出来?”
谢开明心中暗暗叫苦,有点恼怒杨震,刚才没说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哪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何况自己又不擅长查案。
想了想,道:“陛下,三日断魂香是宫廷禁药,找到其源头才是重中之重,恐怕要把陈年旧案翻出来再查一遍,看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