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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骸墟那由无尽神魔骸骨垒砌的广袤大陆,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曾经死寂、苍凉的天空,被无数撕裂界域壁垒的流光彻底点燃。那不是星光,是燃烧的舰艏,是凝聚毁灭的符文炮口,是百万修士汇聚而成的、足以碾碎星辰的滔天杀意。
**界域联军,压境!**
蚀骸通过“天听”网络播撒的毒种,在万界结出了最血腥的果实。暮湮那被刻意扭曲、恶魔化的影像,千烬宫内暮千熵长老浴血奋战却被同族围攻的惨烈画面,以及“熵魇圣宗”以“正义”之名发出的讨伐檄文,共同编织了一张无可辩驳的“罪证”之网。万界沸腾,恐惧与愤怒化作实质的洪流。无数宗门、王朝、隐世古族响应“圣宗”号召,组成前所未有的浩荡联军,目标直指“烬墟灵族”的圣地——千烬宫,以及那被污名笼罩的“魔头”暮湮及其残党所在的冥骸墟深处。
“轰——!!!”
第一波攻击并非来自舰队,而是来自空间本身。数十位精研空间法则的顶尖大能联手,以撼动寰宇的伟力,粗暴地撕开了冥骸墟那层由上古骸骨意志和烬脉法则共同构筑的古老结界。刺耳的碎裂声响彻万界,如同天地初开时的悲鸣。冥骸墟的骸骨大陆剧烈震颤,无数沉寂亿万年的骸骨山峰崩塌,扬起的骨粉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
紧接着,由“熵魇圣宗”永烬天阙为核心,无数形态各异、符文闪耀的战争法器组成的庞然舰队,如同从伤口中涌出的毁灭洪流,蛮横地挤入了冥骸墟的界域。舰体上镌刻的“炁魇真言”闪烁着幽暗的光,扭曲着所过之处的法则,将骸骨大地犁开深不见底的沟壑,将漂浮的烬脉轮盘投影震得明灭不定。
“暮湮!束手就擒,交出祖脉核心,或可留烬墟灵族一丝血脉!” 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借助某种覆盖战场的巨型传音法阵,在破碎的虚空中隆隆回荡,带着审判的意味。那是联军推举出的某位德高望重(或被炁无涯暗中操控)的界域盟主。
千烬宫的方向,此刻已被联军的先头舰队重重包围。曾经巍峨神圣、流淌着不朽烬光的宫殿群,在无数炮火的映照下显得摇摇欲坠。宫墙外残留的防御禁制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联军密集的法术轰击下片片碎裂。宫墙之内,喊杀声、爆炸声、建筑倒塌声不绝于耳——蚀骸的叛乱正进行到最血腥的阶段,里应外合之下,这座灵族圣地危如累卵。
而在冥骸墟的另一端,晶髓城废墟之上。
烬誓盟的残部背靠着崩塌的晶柱,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气息萎靡。绝望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他们的血液。头顶,是密密麻麻、封锁了所有空间节点的烬脉轮盘投影光网——蚀骸动用了最高权限,将他们彻底囚禁于此,断绝了最后一丝逃亡或求援的可能。前方,是联军舰队碾碎骸骨大陆、步步逼近掀起的毁灭尘暴。后方,是千烬宫方向传来的火光与悲鸣。
“被母族抛弃…被万界唾弃…这就是我们的终局吗?” 一位年轻的烬脉战士声音沙哑,眼中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幽凰大人最后一丝火星的熄灭,暮湮的彻底异化,内外交困的绝境,抽干了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
然而,就在这天地倾覆、联军压境的毁灭风暴中心,那个身影,却发出了与绝望格格不入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
暮湮站在晶髓城最高的残骸之巅。束缚他右臂的赤金锁链早已寸寸崩断,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是缠绕在他整条右臂、乃至半边身躯上,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延伸的暗金色烬脉纹路!这些纹路不再是能量的流淌,更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空间本身,散发出焚尽万法的恐怖高温,连他脚下的骸骨都在无声无息地化为灰烬。
他的左眼,不再是深邃的漩涡,而是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这片灰白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最纯粹的、吞噬一切光与存在的湮灭意志。目光所及之处,空间无声地塌陷、扭曲,连联军舰队投射过来的探测神念都被瞬间绞碎、吞噬。
而那笑声,干涩、嘶哑,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充满了非人的疯狂与一种洞悉一切虚妄后的极致嘲弄。他不再是人,更像是一个从熵烬海最底层爬出的、由湮灭与烬墟法则凝聚而成的…怪物。
联军舰队的炮口开始充能,毁灭的光芒在符文阵列中急速汇聚,目标直指废墟之巅那个狂笑的身影。舰阵后方,数道属于顶尖大能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锁定了暮湮,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暮湮的笑声戛然而止。
灰白的左眼漠然地扫过铺天盖地的舰队,扫过那些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最终,定格在千烬宫方向那冲天的火光与混乱上。
“囚笼?”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怪异,仿佛金属摩擦,“你们…才是囚笼中的…虫子。”
右臂猛地抬起!
“轰隆隆——!!!”
整条冥骸墟的骸骨大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以暮湮的右臂为中心,那暗金色的烬脉纹路骤然爆发!不再是锁链,而是化作了无数道贯穿天地、撕裂虚空的巨大暗金光矛!光矛所过之处,法则哀鸣,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轻易洞穿、焚毁!
目标,并非最近的联军先锋。
而是——那些正在合力轰击千烬宫最后防御、封锁晶髓城空间的烬脉轮盘投影节点!
与此同时,他那灰白的左眼,瞳孔深处,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仿佛由无数星辰骸骨构成的巨兽虚影——**原初熵兽**的烙印,骤然亮起!
湮灭的风暴,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卷终·万界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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