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一道金光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地穿透他的右肩!
爆哥嘴巴大张,滚到一旁。
我身上的虚影立刻剧烈扭曲起来,像是被狂风吹散的烟雾,但仍有几道顽固地缠绕着我的左腿和脖颈。
借着这个机会,我艰难地转头看向王干那边。
那个两米多高的壮汉仍然从背后锁着他的胸膛,但此刻壮汉的右肩胛骨处,一只布满龟甲纹路的手穿透而出,五指如钩般张开。
鲜血顺着紫黑色的纹路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壮汉的肌肉像岩石般隆起,却无法阻止那只手缓慢而坚定地向外抽出,带出一蓬血雾。
\"王……\"
我想喊王干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喘息。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我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
眼前爆哥狰狞的面孔、王干赤金色的双眼、地上那个嗡嗡作响的金属球,全都扭曲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有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唯一清晰的是脑海中突然涌现的记忆碎片……
那是去年冬天,我和丁小飞、王哥三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铜锅涮肉店。
店里暖气不足,我们围着咕嘟冒泡的铜锅,呵出的白气在灯光下交织。
丁小飞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正手舞足蹈地讲述他新交的女朋友,筷子夹着的羊肉片因为激动而掉进酱碗,溅起几滴麻酱落在王哥的脸上。
王哥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用一张餐巾纸擦拭掉,还用手闻了闻。
\"你小子就是见色忘友啊!\"
我笑着往丁小飞碗里夹了一大筷子冻豆腐。
\"上次说好帮我搬家的,结果一个电话就跑没影了。你这小子天天都在想那些事?真搞不懂你……\"
丁小飞傻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店里的灯光映在他眼睛里,像是落进了两粒星星。
此时,他的脸颊因为酒精和热气泛起红晕,嘴角还沾着一点芝麻酱。
王哥在一旁默默给我们添酒,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
这段记忆如此鲜活,几乎能闻到芝麻酱的香气和白酒的醇厚,但转眼间,画面碎裂成千万片,取而代之的是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潭水。
我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中的深潭。
这一次,我却是站到了水面之上,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三个模糊的身影。
为首的女子缓缓转身,红色长袍在水面上铺展如血。
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瓷白的肌肤,眼角一颗泪痣,正是那个多次出现在空城,一直活跃在我身边的红袍少女。她朝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而她的那双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瞳孔深处闪烁着诡异的金光。
\"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空灵的回音。
我想问她这是哪里,想问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但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女的笑意更深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
刹那间,天旋地转。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四壁和天花板都是毫无瑕疵的白色,像是被漂白过无数次。
地板呈现出半透明的玉质光泽,触摸时能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却不刺骨。
我试着喊了几声。
\"有人吗?喂?\"
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产生奇怪的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时,我惊讶地发现之前留下的伤口竟全部消失了!
此时,手臂上本该有的烧伤和擦伤不见踪影,皮肤光滑得如同新生。
更诡异的是,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既不为容恩的死悲伤,也不为目前的处境恐惧,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一会儿之后,我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估算这个房间大约五米见方。
墙壁摸上去有种特殊的质感,既不像混凝土也不像金属,用力按压时会微微下陷,但松开后立即恢复原状!
当我第三次经过西南角时,突然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个几乎与地板同色的浅淡印记,形状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正当我蹲下身想仔细查看时,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我靠着墙角坐下,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梦中,丁小飞站在我面前,脸色惨白。
他的嘴巴开合着,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
我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有大片血迹,一把餐叉还插在他的肩胛骨位置处,在他领口位置,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
他焦急地比划着,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又指向我的身后。
这个时候,我想上去抓住他的手腕问个清楚,但刚一接近他,发现我的手竟能穿过他的身体,就像是触摸一团雾气。
“小飞?”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面前的丁小飞依旧对我‘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脸焦急。
“喂?你直接在地上写!别他妈喊啦!用写的!”
我对着他指了指脚下。
随我低头的这一瞬间,脚下竟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无边无际,不知道蔓延到多远。
就在这时,一柄闪着寒光的刀突然从丁小飞背后刺入,刀尖从前胸穿出,带出一蓬鲜血!我只感觉,脸上凉凉的。
再看向丁小飞时,他的表情已经凝固了,他缓缓低头看向胸前的刀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暗红色湖泊……
\"小飞!小飞!\"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躺在那处白色房间内,脚下那片混沌又重新复原到了之前正常的地板,而此时地板上的玉质光泽似乎更亮了,照得整个房间如同浸泡在牛奶中。
我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唯一清晰的记忆,只剩下深潭中那个红衣少女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