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感到今天似乎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大上来。总之他的心情很好,好得甚至有点不正常。
勃伦说他有可能是昨夜思春了,红鸾星动,因此想入非非。他最近在跟诃冬写他的毕业论文,有点学疯魔了。
格林说:“你再说下去,应该会再去扫厕所。”
西尔弗:“对。”
果不其然,维斯给了勃伦一巴掌后叫他滚去扫厕所。
格林又一次成为了他倒霉的同盟,怨毒得可以原地化成厉鬼。
西尔弗倒是主动说要来帮他的忙。最近艾希莉娅在忙着毕业的事情,没什么时间陪她,西尔弗只好温温吞吞地也来扫地。
“西尔弗,你不要和我们一起进男厕所啊!”勃伦惊叫一声,赶忙去拉她的胳膊。
西尔弗呆呆地抬起头,说:“这样嘛。”
她压根就没有看他们到底要扫哪个厕所。维斯还没罚过她扫地。
“诶呀,那你就去拖走廊吧。”勃伦说,又去求另一边的格林,“格林格林,你帮我拖一下台阶嘛,我不想动,我腿痛。”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口干舌燥,格林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提着拖把到上面去了。
“我都提醒你了。”格林说,“让你嘴贱。”
勃伦委屈地瘪嘴,还没等到反驳,就看到门口迅速游走过的几个人,为首的那个长腿姑娘一下子抓住了西尔弗的手:“勃伦那蠢货怎么让你来帮他扫男厕?真是敢想!”
“喂喂喂!我还在这里呢?!”勃伦高声抗议道。
奥佩娅切一声,继续对着西尔弗柔情似水:“艾希莉娅不是毕业了吗?刚好我室友退寝了,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哦。”
“奥佩娅你是不是有病啊!”
勃伦再次大声表达了自己被忽略的不满,但是他很快被身后的格林摁住了,但对这粗鲁动作的解释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别说脏话。”
勃伦委屈死了。明明格林说的脏话要比他多很多。
偏偏和着奥佩娅一道来的还有学生会那帮人。托里斯笑眯眯地从门口望过来,火上浇油:“扫得很干净哦!~”
勃伦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惹他们老大了。
而即便经过了这样的小插曲,维斯仍旧心情很好。他有所预感,自己应该会碰到一件非常大的好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如果真的是红鸾星动……
维斯垂下眼皮。
他好像还真没喜欢过什么人。
就算是从小到大被各种以青梅竹马打趣的奥佩娅,他也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奥佩娅根本就不可能和他发生什么。
他想到这里,那种被好心情浸泡的感觉稍微清醒一点,变得郁闷起来。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都迎来了毕业。不过维斯还因为学分问题,还要在尤克特拉希尔待上一段时间。他毕业的时间要是再迟下去,简直能够和他的同门师姐洛可可相媲美了。
不过学姐也很快要毕业了,听说她最近的论文总算有通过的苗头了。
维斯郁郁寡欢,也听不进去一点课。等到要吃饭的时候,反而跑在了最前头。看到大厅内张灯结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对了,今天好像是个什么……入学典礼?
当然不会是他们的入学典礼,而是世界同盟落成后的第一批人类学生们的。
现在的统治者真的很无聊,这个种族要交朋友,哪个种族要建交,一定要搞什么天大团结什么的合家欢。
这个年纪的维斯很有些叛逆,他最讨厌圆满的故事结局。按照其中二设想,世上所有都隐藏着可怕的阴谋,那些其乐融融的美好事物都存在着为人不知的黑暗……
他也懒得欢迎人类那帮蠢货豆芽菜,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他一个手指头就能碾碎——
“咝。”
轻轻的一声闷哼,让维斯一下子回过神来。即便先前他一直在嫉世恨俗,但是手上还是没停,一直在库库往嘴里塞东西吃。
难道是他锋利的餐刀划到了什么?……
谁这么矫情?
维斯这样一合算,心里一点愧疚的情绪也没有了,转回头去,板起脸,不善地看向那个打断他思绪的——
美人。
对面的青年有着一双黑曜石的眼睛,因为疼痛而沁出一点泪水。他抱歉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来:“不好意思。”
他的手背确实被磕红一片,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惹眼。
维斯顿时找不到自己的眼睛也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他开始不知道再往哪里看。对面的美人有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它们轻轻地望过来,欲语还休地又移开,只是一眼,维斯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奶油冰激凌一样滴答融化,变成一滩甜腻的水。
“你……”
维斯磕磕绊绊地正要说话,那黑发青年已经像是云朵一样擦过他的肩头,回到身后拥挤的队伍当中去了。
“怎么啦怎么啦?”绒毛耳朵的兔子兽人很快趴上青年的肩头,“你刚才去干嘛呀?”
“想拿糖。”青年有些挫败,“磕到回来了。”
“这样吗?……这么久?”
“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青年解释,“一直盯着我。”
所以不好假装没看见。
兔子兽人眨巴一下眼睛:“哇哦哇哦,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黑发青年着恼地不再理会她。
入学典礼继续进行着,音乐过后,金色的礼花瞬间覆盖了在场的所有人。
新生们没有料到如此的仪式,都惊讶地四处挤兑起来,兴奋地去捡那漂亮闪亮的金色礼花,稚嫩年轻的嘴唇张成了一个可爱的圆形。
维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也许是有什么向他下了降头。总之他快步地穿过那漫天的金雨,仍由它们覆盖他的肩头,带来一片闪亮的金光浮动。
他的目标却始终明确,并不偏移。他快步走向那黑发的青年,像是做过千遍万遍那样,环住了对方瘦削的肩头。
格拉德诧异地扬起脸来,一朵金色的礼花恰好吻过他的眼角,带来惊讶的泛红。他想要问什么的,但比他的问题来得更快的,是一个覆盖在礼花上的,似有若无的吻。
这样的举动着实算得上逾举,但格拉德却没有推开他。在那个轻盈的,带着柏木浅香的吻落在他眼角的时候,他似乎感到向来干涩的眼睛骤然变得湿润起来,以至于眼前的人,也在刹那间变得朦胧起来。
当灿烂的金色礼花席卷典礼大厅时,维斯·尼德霍格,这位尼伯龙根最年轻的继承人,脑子里绽放出了关于爱情的礼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