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未央宫,琉璃瓦覆着皑皑白雪。苏锦璃斜倚在嵌玉暖榻上,看着楚君逸握着龙凤胎的小手,一笔一划教他们写“福”字。帝王褪去明黄龙袍,绛紫色家常长衫袖口沾着墨渍,发冠歪斜却浑然不觉,任由幼子的毛笔在他脸上画下墨痕。
“陛下这般模样,倒像是被顽童捉弄的夫子。”她轻笑出声,腹中突然传来胎动。楚君逸立刻丢下毛笔,小心翼翼将手掌覆在她隆起的小腹:“皇儿也在笑话父皇?”他抬头时眼尾带笑,却见琉璃神色惨白地撞开殿门,怀中的青铜匣还结着冰霜。
“冷宫...冷宫传来这个!”琉璃声音发颤,匣内滚出半截带血的金缕鞋,鞋面上绣着的并蒂莲,正是苏锦璃及笄时生母所赠。更骇人的是,鞋底暗纹拼凑出扭曲的“杀”字,边缘残留着西域独有的夜光粉——与三日前淑妃进献的脂粉成分相同。
楚君逸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封锁冷宫,彻查所有...”“陛下且看这个。”苏锦璃拾起鞋底,在月光下转动,暗纹竟折射出“十二月初八”的字样。她神色骤变,“那是太子行冠礼的日子。”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东宫方向腾起滚滚浓烟。
当他们赶到时,太子浑身是血地倚在焦黑的梁柱旁,手中死死攥着半幅帛画。画上绘着诡异的祭天场景,云端的帝君面容模糊,脚下踩着戴着凤冠的女子。“有人...说母后才是祸国妖...”太子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帛画上,将女子的面容染成猩红。
楚君逸挥剑斩断逼近的刺客,却见对方袖中滑落的密信,落款赫然是苏锦璃的“亲笔”。她接过信件对着烛火,纸张夹层的金丝纹路与沈国公府的账簿如出一辙:“这是伪造的。三日前国公府长史称账簿失窃,原来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沉闷的钟鸣——太后懿旨,宣皇后即刻前往承乾宫。
承乾宫内,太后端坐在九凤金銮椅上,身前跪满举着弹劾奏章的大臣。“皇后私通敌国,证据确凿!”御史大夫展开所谓的“密函”,“还有这双金缕鞋,正是当年先帝为罪妃所制!”苏锦璃扫视众人,目光落在太后身侧宫女袖中露出的半截红绳——那是西域巫祝施法时特有的法器。
“御史大人可知,”她缓步上前,指尖划过密函边缘,“这纸张的水波纹与十年前的贡纸不同?还有这金缕鞋...”她突然扯开鞋帮,露出内里绣着的暗纹,“这是沈国公府的独门绣法,而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正是...”
话音未落,宫女突然抽出匕首刺来。楚君逸挥袖挡下,龙袍被划开一道口子。混乱间,苏锦璃瞥见太后袖中闪过的玉佩——那完整的赑屃纹,竟与先帝遗诏匣上的缺口严丝合缝。“原来您才是...”她的质问被剧烈的爆炸声淹没,承乾宫的墙壁轰然倒塌。
当硝烟散尽,苏锦璃在废墟中摸到块带血的绢帕,上面用朱砂写着:“你的生母,被沈国公亲手...”话未说完,楚君逸已将她护在身下,玄甲上插着数支冷箭。“别说话,保存体力。”他声音发颤,掌心死死按住她肩头的伤口,“太医马上就到...”
深夜的椒房殿,烛火摇曳。苏锦璃在剧痛中醒来,见楚君逸趴在榻边熟睡,发间还沾着尘土。她伸手轻抚他眼下的乌青,却惊醒了他。“你醒了!”帝王猛地起身,眼眶通红,“太医说你失血过多,再晚半刻...”“陛下看这个。”她从枕下摸出染血的绢帕,“或许我们该从沈国公府的族谱查起。”
楚君逸握紧她的手正要说话,琉璃神色慌张地捧着密函闯入:“暗卫在沈国公府地窖发现这个!”泛黄的族谱上,苏锦璃生母的名字旁赫然写着“先帝挚爱”,而更骇人的是,沈国公的批注栏里,用朱砂写满“除之而后快”。
与此同时,宫墙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探马来报,沈国公以“清君侧”为名,率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楚君逸将苏锦璃紧紧搂入怀中,玄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别怕,有朕在。等解决了逆贼,朕便带你去江南,再也不让这些腌臜事...”“臣妾与陛下同生共死。”她抽出床头的软剑,剑尖挑起窗幔,“况且,真相还未完全浮出水面。”
而在皇宫最深的地窖里,一面刻满赑屃纹的铜镜突然闪过幽光,镜中人戴着苏锦璃的面容,正对着摇曳的烛火露出阴鸷的笑,手中把玩着半枚带血的玉佩——那纹路,与楚君逸怀中的先帝遗物,竟能拼凑出完整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