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蜷缩在锦被里,指尖无意识绞着床单上的并蒂莲刺绣。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黑色毛呢外套的白色毛绒装饰上跳跃,映得浅紫色眼眸像浸在水里的琉璃:“小姨,那个男人还有三天才过来呢,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她忽然坐起身,珍珠发夹的流苏扫过枕边的琉璃灯,“我记得你最喜欢海了,但是你现在都不怎么去了。”
小姨正替她掖被角的手顿了顿,蓝色裙摆垂落在床沿,像一片被风吹皱的海。
她低头整理着沈梦雪散开的发丝,银质步摇的铃铛轻响:“嗯,因为蓝色很漂亮啊。”声音轻得像海浪拂过沙滩。
“小姨净骗人,真把我当成3岁小孩儿了。”
沈梦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珍珠盘扣硌进小姨的皮肤,“我听哥哥说蓝色代表自由,小姨是想……”
话未说完,就看见小姨漂亮的眼睛里突然亮起光,那是被囚禁多年的鸟雀望见天空时的渴望,碎在瞳孔里,像海面跃动的星子。
“宝贝,抱歉……”小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反手握住沈梦雪的手,指尖冰凉,“让你担心了。”
窗外的风卷着紫藤花香灌进房间,吹得她蓝色衣袖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沈梦雪突然紧紧抱住她,黑色短裙蹭过小姨的绸缎裙摆:“没有什么抱歉的,小姨。”
她把脸埋进对方颈窝,闻着熟悉的铃兰香,“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想逃跑。”
眼泪突然砸在小姨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我就在想啊,要是我跑了,你们该怎么办?二哥和三哥他们还有自保的能力,可你呢?你该怎么办?”
小姨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回抱住怀里的少女,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仿佛那也是自己胸腔里缺失的部分在跳动。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孤独的形状:“可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了,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归宿。”
沈梦雪的小手抚上小姨的脸颊,指尖擦过她眼角的泪痣,“小姨,祝你幸福,也祝我幸福,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如愿……”
“嗯,当然会如愿啊。”
小姨突然笑起来,泪珠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沈梦雪的发顶,“小姨不只要和他一起办婚礼,小姨还想看你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呢。”
她替沈梦雪擦掉眼泪,指腹蹭过她柔软的脸颊,“你会遇到一个像谢长卿那样……不,比他更好的人,把你宠成世间最娇贵的明珠。”
沈梦雪吸了吸鼻子,故意用袖子抹了把脸:“小姨,我想等我过了18岁就离开这里,你呢?”
她望着小姨眼中的自由之光,自己的浅紫色眼眸也跟着亮起来。
“小姨支持你。”小姨的声音陡然坚定,蓝色裙摆下的双腿盘坐在床上,像展开的蝶翼,“这里,就如同地狱一般。”
她握住沈梦雪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毛呢外套传来,“宝贝儿,你还年轻,有许多万万千千的未来,数都数不清。你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四大家族去。”
窗外的风铃突然急响,她的眼神飘向遥远的天际,“外面的世界虽然不足四大家族富庶,没有这里华美,但每个人都活得有滋有味,清晨能听见市集的吆喝,傍晚能看见炊烟绕着青山……”
“好……”沈梦雪轻声应着,想象着小姨描述的画面,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晃了晃小姨的手臂:“小姨,等我过了18岁,妹妹是不是就可以出生啦?”
“是啊,那时候我们家宝贝儿就当姐姐了。”
小姨顺着她的话笑起来,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到时候啊,小姨要给妹妹做十套八套的小裙子,上面都绣满蓝色的海浪。”
她望着沈梦雪精致的眉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多年后的场景,“我们家宝贝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小姨还想亲自给你绣成人礼的衣服呢!要用上等的云锦,绣满并蒂莲,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雪儿是最漂亮的姑娘。”
宫殿外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声远远传来。
沈梦雪窝在小姨怀里,听着她描绘的未来,浅紫色眼眸渐渐蒙上睡意。
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为她们的约定镀上了一层永恒的银边,而窗外的夜色里,自由的风正悄悄拂过每一片渴望飞翔的羽翼。
沈梦雪渐渐放松身体,靠在小姨温暖的怀中,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浅紫色眼眸缓缓合上,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均匀。
黑色毛呢外套随意地搭在床边,珍珠盘扣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小姨轻轻将沈梦雪放平在床上,替她掖好锦被,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凝视着少女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拨开沈梦雪额前的碎发,指尖的触感细腻如丝。
随后,小姨小心翼翼地躺在沈梦雪身旁,蓝色裙摆自然地铺展在床榻上,宛如一片宁静的湖水。
她侧过身,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沈梦雪,眼中满是疼爱与怜惜。
夜风吹拂着窗棂,青铜风铃发出悦耳的轻响,与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静谧的安眠曲。
在这柔和的月光下,整个宫殿都沉浸在宁静之中。
檀香袅袅,光影摇曳,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仿佛被时光定格。
她们在彼此的陪伴下,踏入了甜美的梦乡,梦里或许有着自由的蓝天、辽阔的大海,以及那些充满希望的美好未来。
窗外的星辰闪烁,见证着这份深厚而温暖的情谊,也守护着她们此刻的安宁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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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沈梦雪被温柔摇醒。小姨身着水蓝色束腰襦裙,外搭半透明的蝉翼纱衣,发间银步摇缀着的海蓝色琉璃珠随着动作轻晃,仿佛将整片海洋都戴在了头上。
\"快起来看看,今天的朝霞像不像打翻的胭脂盒?\"她的声音带着雀跃,伸手拉开绣着鲛人戏水图的锦缎床幔。
沈梦雪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浅紫色眼眸在看到窗外的瞬间骤然发亮。
朝霞将云层染成蜜橘色,倒映在宗门的镜湖里,连带着小姨裙摆上的海浪刺绣都仿佛活了过来。
她掀开金丝绣牡丹的锦被,黑色短裙下的小腿还带着被窝里的暖意,珍珠浅口鞋刚落地,就被小姨塞了个油纸包。
\"尝尝,厨房新做的海棠糕。\"小姨眨着眼睛,将一捧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放在紫檀木梳妆台上。
藕荷色的真丝旗袍、绣着贝壳的雪纺洋装、带着蓝色流苏的改良汉服......每件衣服的领口或袖口都点缀着不同的海洋元素,最上面还压着件白色蕾丝防晒衫,针脚细密得如同蛛网。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沈梦雪趴在车窗边。
三月的风裹着新泥的清香涌进来,吹起她发间的珍珠发夹。
小姨伸手替她拢住乱飞的发丝,腕间银铃手链叮当作响:\"这次咱们直接买下'蓝月号'。\"她从绣着海浪纹的荷包里掏出张地契,\"那船主早就想脱手,三层甲板,还有间能看日出的海景舱。\"
行至码头,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
沈梦雪的黑色毛呢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她望着远处那艘漆成珍珠白的帆船,船帆上绣着的银色月亮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蓝月号\"的船主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看到地契时却笑得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沈小姐好眼光!这船去年刚换的龙骨,就是在暴风雨里......\"
\"不用介绍了。\"小姨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元宝推过去,蓝色裙摆扫过堆满缆绳的甲板,\"把船舱钥匙给我们,再备些淡水和腊肉。\"
她转头朝沈梦雪眨眨眼,发丝间的琉璃珠撞出清脆声响,\"待会儿带你去看船长室的星图,听说上面画着失落的宝藏。\"
沈梦雪踩着舷梯上船,珍珠链条包随着步伐轻晃。
主舱内铺着波斯地毯,檀木桌上摆着黄铜望远镜,墙角的玻璃罐里还养着会发光的水母。
小姨打开雕花衣柜,里面挂满了新添置的衣裳——有适合垂钓的亚麻阔腿裤,也有能在甲板起舞的大摆连衣裙,每件都用熏香熏得沁人心脾。
\"先换这件。\"小姨取出件天青色的改良旗袍,领口处缀着的珍珠像清晨的露珠,\"晚上我们在甲板上吃烛光晚餐,让厨子做你最爱吃的避风塘炒蟹。\"
她说话时,海风掀起纱帘,将她耳后的碎发吹得贴在脸颊上,眼中闪烁的光芒比海面的粼粼波光还要动人。
沈梦雪换上天青色旗袍,珍珠盘扣在颈间泛着温润的光。
她走到甲板上,海风拂过,裙摆上刺绣的海浪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她的步伐翻涌。
小姨倚着桅杆,水蓝色襦裙被风吹得鼓鼓的,发间琉璃珠与船帆上的银月交相辉映。
“来试试这个!”小姨变魔术般拿出两个贝壳形状的口哨,“老船工说,在海上吹这个,能引来海豚。”
她将其中一个递给沈梦雪,自己先放在唇边轻吹,清脆的哨声划破海面的宁静。
远处,果然有黑影在海面跳跃。
沈梦雪激动得脸颊泛红,浅紫色眼眸亮如星辰,也学着吹起口哨。
几只海豚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旗袍上,晕开点点水渍。
“小心别着凉。”小姨赶紧将白色蕾丝防晒衫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冰凉的手臂。
两人并肩坐在船头,看夕阳将海面染成蜜色,天边的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层层叠叠的橘红、绛紫与海水的深蓝交融。
夜幕降临时,甲板上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笼。
圆桌中央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避风塘炒蟹的香气混着海风飘来。
沈梦雪咬下一口蟹肉,酥脆的外壳与鲜嫩的蟹肉在口中交织,幸福地眯起眼睛。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小姨笑着为她擦去嘴角的碎屑,自己却只是托腮望着海面。
月光洒在她身上,水蓝色的裙摆像是融化的月光,发间琉璃珠泛着幽幽蓝光。
“小姨在想什么?”沈梦雪放下筷子,歪着头问道。
小姨回过神,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在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没有家族纷争,没有束缚,只有这片广阔的大海……”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那里藏着她向往已久的自由。
沈梦雪突然握住小姨的手,坚定地说:“以后一定会的。等我十八岁,等妹妹出生,我们就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她的眼中闪烁着憧憬,“我们要去北极看极光,去沙漠骑骆驼,还要去最高的山顶看日出……”
小姨被她的话逗笑,眼角却泛起泪光:“好,我们都要好好的,去看遍这世间美景。”她握紧沈梦雪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握住未来的无限可能。
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小船缓缓靠近,船头站着一位白衣男子,手持玉笛,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小姨的身体突然僵硬,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来人正是谢长卿。
沈梦雪敏锐地察觉到郁竹抚依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白衣男子玉笛一横,清越的笛音裹挟着海风飘来,竟与海浪声融为一体。
谢长卿立在船头,月白色长衫猎猎作响,腰间玉佩随着船身摇晃轻击剑穗,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当真如郁竹抚依描述般“眉目清冷得像雪山上的月”。
“是他?”沈梦雪压低声音,浅紫色眼眸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郁竹抚依慌忙用袖口按了按发烫的脸颊,水蓝色襦裙下的手指绞着裙摆上的刺绣海浪,连发间琉璃珠都跟着微微颤动:“别...别盯着人家看。”
话虽这么说,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始终黏在那抹白影上,脸颊泛起动人的红晕。
谢长卿收笛而立,抬眸望向“蓝月号”,黑曜石般的眸子掠过甲板上的灯笼,最终落在郁竹抚依身上。
他唇角微勾,泛起三分温柔,抬手一揖,声音清朗如金石相击:“不期而遇,郁竹姑娘别来无恙?”
这称呼惊得郁竹抚依手中酒杯险些滑落,还好沈梦雪眼疾手快稳稳扶住。
“这位是...”沈梦雪故意拉长语调,歪头看向小姨。
少女黑色短裙随着动作轻晃,珍珠链条包的金属扣在灯笼下折射出狡黠的光。
郁竹抚依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平日里的洒脱模样,却仍掩饰不住耳尖的绯红:“这位是谢公子,谢公子,这是我外甥女。”
谢长卿的目光转向沈梦雪,微微颔首致意。
他腰间的剑穗突然被海风掀起,扫过船舷发出沙沙轻响。
沈梦雪注意到,那剑穗末端竟系着枚小巧的蓝色贝壳,与郁竹抚依裙摆上的刺绣暗合。“久仰沈姑娘大名。”
他又将视线转回郁竹抚依身上,“方才在岸边听到哨声,猜是郁竹姑娘在此,斗胆前来叨扰。”
郁竹抚依强装镇定地端起酒杯,却因太过紧张将酒水洒出些许,在水蓝色裙摆晕开深色痕迹:“谢公子客气,不过是闲游罢了。”
她话音未落,沈梦雪突然从身后拿出两个贝壳口哨:“谢公子也会引海豚吗?方才小姨和我玩得可开心了!”
谢长卿露出些许笑意,清冷的面容顿时柔和许多:“略懂一二。”
他伸手接过口哨,修长的手指抚过贝壳纹路,“若不嫌弃,我倒是知道个能见到白海豚的海湾。”
他说这话时,目光始终落在郁竹抚依身上,后者攥着裙摆的手指愈发用力,发间银步摇上的琉璃珠碰撞出急促的声响。
海风突然转急,“蓝月号”的船帆发出猎猎声响。
沈梦雪眨了眨眼睛,故意打了个寒颤:“呀,好像起风了,小姨,我突然有些困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船舱走去,黑色毛呢外套的白色毛绒装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走到舱门前时,她偷偷回头,只见甲板上的灯笼将两人身影拉长,谢长卿正解下外袍披在郁竹抚依肩上,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
沈梦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轻轻关上舱门。
船舱内,檀木桌上的黄铜望远镜映着月光,玻璃罐里的发光水母仍在缓缓游动。
她趴在舷窗边,看着远处小船上的灯火与“蓝月号”的灯笼交相辉映,听着隐约传来的低语和海浪声,浅紫色眼眸里满是期待——看来,这片海上,即将上演比晚霞更绚丽的故事。
沈梦雪窝在舱门边,透过雕花舷窗的缝隙,月光将两人的身影剪裁成朦胧的剪影。
谢长卿的外袍落在郁竹抚依肩头,雪色衣摆与她水蓝色襦裙交叠,宛如天际流云坠入深海。
海风卷着细碎的对话飘进船舱,她听见小姨强装镇定的轻笑:\"谢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尾音却颤得像受惊的海鸥。
甲板上,谢长卿指尖抚过船舷的雕花,玉色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旧疤:\"前日在云溪山,见猎户捕了只受伤的白鹭。\"
他忽然转头,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着海面碎银,\"那鸟腿上系的银铃,和郁竹姑娘发间的倒是相似。\"
话音未落,郁竹抚依猛地抬手按住发间步摇,琉璃珠相撞的脆响混着浪涛,惊飞了栖在桅杆的夜鹭。
沈梦雪咬住下唇憋笑,浅紫色眼眸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她看见小姨耳尖红得要滴血,水蓝色裙摆被海风掀成涟漪,却梗着脖子逞强:\"不过是巧合罢了。\"
谢长卿却突然掏出个油纸包,雪松气息混着甜香散开:\"山下新开的桂花糕铺,记得郁竹姑娘说过...\"
\"谁告诉你我...\"郁竹抚依的反驳戛然而止。沈梦雪看见她盯着油纸包的眼神,像久旱的旅人望见清泉——那是姐姐离开后,再没人记得的、她最爱的点心味道。
海风突然呜咽着掠过船帆,吹乱了她鬓边碎发,谢长卿抬手的动作凝在半空,最终只是将油纸包轻轻放在石桌上。
船舱内,沈梦雪的珍珠链条包突然滑落,金属扣撞击地板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回头。
她慌忙缩进阴影,黑色毛呢外套蹭过雕花屏风,惊得玻璃罐里的发光水母疯狂游动。
再探出头时,甲板上只剩摇曳的灯笼,谢长卿的小船已化作海面上的星点,而小姨正对着油纸包发呆,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偷看别人很不礼貌哦。\"郁竹抚依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洒脱。
沈梦雪吐着舌头钻出船舱,却在看清小姨泛红的眼眶时愣住了。
海风掀起她发间的珍珠发夹,少女突然冲过去抱住那具微微发颤的身躯,黑色短裙扫过满地月光:\"小姨的谢公子,比话本子里的男主角还俊呢!\"
郁竹抚依破涕为笑,琉璃珠发饰蹭着沈梦雪的额头:\"就你嘴贫。\"
她望向海面,浪花将谢长卿留下的贝壳口哨卷进水中,又推回船舷,\"其实那日在市集,他不是在听说书...\"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海风,\"他是在等我。\"
沈梦雪抬头,看见小姨眼中倒映的星河正在涨潮。
远处传来白海豚的尖啸,月光为\"蓝月号\"的船帆镀上银边,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都随着海浪碎成了粼粼波光。
沈梦雪仰起头,浅紫色眼眸映着小姨眼底未散的星光,海风掀起她黑色毛呢外套的白色毛绒装饰,像一片落在肩头的云。
她伸手轻轻拽住郁竹抚依的袖口,指尖勾着裙摆上刺绣的海浪纹路:“所以小姨,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吗?”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这满甲板的月光。
郁竹抚依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白影,发间的琉璃珠随着海风轻轻摇晃。
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水蓝色襦裙下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石桌上的油纸包:“嗯。”
这个字出口时,带着沉淀许久的温柔,仿佛把这些日子藏在心底的情愫都化作了这一个音节。
沈梦雪立刻双手握住小姨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丝绸衣袖传来。
她黑色短裙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珍珠链条包晃出细碎的光:“小姨,我支持你,就如同你支持我一样,我会永远无条件的支持你的。”
浅紫色眼眸亮得惊人,像是把整片银河都装了进去,“以后谢公子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带着梁颂年去揍他!”
郁竹抚依被逗得扑哧一笑,抬手刮了刮沈梦雪的鼻尖,银铃手链撞出清脆声响:“小丫头片子,倒是会护着人了。”
她反手握住沈梦雪的手,感受着少女手心里的暖意,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海风卷起她发间的碎发,拂过两人交握的手,那些曾经在家族中受过的冷落、被束缚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绕指柔。
“等你和谢公子成亲的时候,”沈梦雪突然认真起来,踮起脚尖凑到小姨耳边,“我要做全天下最漂亮的伴娘。还要把沈家库房里最珍贵的明珠,都拿来给小姨做头冠!”
她说话时,珍珠发夹的流苏扫过郁竹抚依的脸颊,痒痒的,却让人心头泛起一阵暖流。
郁竹抚依将沈梦雪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闻着少女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远处传来白海豚的鸣叫,“蓝月号”的船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这一刻,月光、海浪,还有怀中温暖的身躯,构成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图景。
海风裹挟着咸湿气息掠过发梢时,沈梦雪才惊觉原定的归期早已过去。
甲板的铜制日晷上,阴影已悄然挪过七道刻度,而她与小姨竟浑然不觉。
那些垂钓观星、枕浪而眠的时光,像被揉碎的月光,温柔地浸润在每一寸记忆里。
暮色四合时,郁竹抚依突然攥住沈梦雪的手腕,水蓝色裙摆扫过甲板的檀木纹路:“山下的海灯庙会今晚开锣!”
她发间的琉璃珠随着急促的动作轻颤,眼尾的泪痣都跟着泛起兴奋的光,“听说这个庙会和其他庙会有所不同,咱们快去看看,去晚了就没地方了,快点儿!”
沈梦雪任由小姨拽着往前跑,珍珠链条包在腰间晃出清脆声响。
待回到舱室梳妆时,铜镜映出少女清丽的容颜——一袭以浅紫与白色为主色调的襦裙,宛如将晚霞与晨雾裁成了衣裳。
渐变的浅紫裙身似梦幻烟霭,晕染着流动的光泽,外搭的白色薄纱广袖绣满轻柔云絮,每一次抬手,都仿佛有云雾在指尖翻涌。
胸衣处,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细碎的金粉随着呼吸轻轻闪烁,华贵中透着雅致。
发间斜簪着蓝紫色的绢花,流苏垂下的珍珠与水晶坠子,随着步伐轻叩耳畔,发出珠玉相撞的清响。
当她转身时,裙摆上的银线海浪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恰似将整片海洋穿在了身上。
郁竹抚依望着镜中的少女,眼底泛起欣慰的涟漪。
她伸手将沈梦雪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温热的耳垂:“我的雪儿,竟出落得这般好看了。”
说着,又往她腰间挂上小巧的鲛绡香囊,“庙会人多,带着这个防身。”
两人相携下船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尚未褪去。
远处的庙会已是灯火如昼,万千盏海灯沿着海岸线铺展,恍若银河垂落人间。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欢笑声,混着烤海蛎与糖画的香气扑面而来。
郁竹抚依紧紧牵着沈梦雪的手,水蓝色裙摆与浅紫色襦裙在人潮中交织成绚丽的锦缎,朝着那片璀璨灯火奔去。
踏入庙会的刹那,沈梦雪被眼前的盛景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万千盏海灯沿着蜿蜒的海岸线铺展,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天上的星河坠入了人间。
各色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暖黄色的光晕与深蓝的海水交相辉映,将整个沙滩染成了梦幻的色彩。
“雪儿,快看那边!”郁竹抚依兴奋地指着不远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沈梦雪看见一座巨大的海神灯楼矗立在沙滩中央,灯楼上装饰着无数贝壳和珊瑚,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灯楼周围,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现烤的鱿鱼串,香得很嘞!”
“新鲜的海石花冻,清凉解暑!”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引得人食欲大动。
沈梦雪被小姨拉着穿梭在人群中,浅紫渐变的裙摆在沙地上扫出优雅的弧线。
她发间的蓝紫花朵随着步伐轻轻颤动,流苏上的珍珠坠子不时擦过脸颊,带来一丝微凉。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耳中,沈梦雪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那笛声清越空灵,仿佛带着海风的气息,让她不禁想起了几日前谢长卿在海上吹笛的模样。
郁竹抚依也听到了笛声,身体微微一僵。
她转头看向沈梦雪,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走,咱们去看看是哪位高手在吹奏。”
两人循着笛声走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只见一位白衣男子背对他们而立,手持玉笛,正专注地吹奏着。
他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剑穗上的蓝色贝壳在灯火下若隐若现。
沈梦雪悄悄看向小姨,发现她的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眼神中满是惊喜与羞涩。
她忍不住抿嘴偷笑,轻轻推了推小姨:“小姨,还不过去打个招呼?”
郁竹抚依白了她一眼,却还是缓缓走上前去,水蓝色的裙摆拖曳在沙滩上,宛如一条灵动的游鱼。
“谢公子,好巧。”郁竹抚依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衣男子转过身,正是谢长卿。
他看到郁竹抚依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郁竹姑娘,别来无恙。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倒像是天意。”
沈梦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浅紫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她悄悄退到一旁,让这对有情人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此时,一阵海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咸腥味,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
她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模样吧,她想。
突然,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声和欢呼声。
沈梦雪抬起头,看着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消散,心中默默许下心愿:愿小姨和谢公子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也愿自己有朝一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海风卷着烤海螺的焦香掠过发梢,沈梦雪看着小姨耳尖被谢长卿的低语染成绯色,故意加快脚步踩碎沙滩上的月光。
郁竹抚依慌乱中攥紧她的手,水蓝色裙摆扫过谢长卿的月白长衫下摆,惊得两人同时后退半步,反倒让沈梦雪被拽得踉跄。
“小姨,看!”少女突然指着摊位上飘飞的橘色光晕,浅紫色眼眸亮得像缀满星辰。
数十盏天灯正从沙滩冉冉升起,在夜空中连成流动的银河,烛火映着许愿人的剪影,在海浪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沈梦雪发间蓝紫绢花随着动作轻颤,珍珠流苏扫过郁竹抚依发烫的手背,“我们一人买一盏灯,写下自己的愿望吧!”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妪,竹篮里堆满素白宣纸扎成的灯笼。她笑着递来炭笔,缺了门牙的嘴里漏出风:“小娘子们这是要祈福?咱们海灯庙会的天灯,最灵验不过!”
沈梦雪接过灯笼时,指尖触到粗粝的竹篾,忽然想起沈家书房里那些镶金边的宣纸,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郁竹抚依握着炭笔的手悬在半空,烛光将她睫毛的影子投在灯笼上,像振翅欲飞的蝶。
谢长卿立在三步开外,月白长衫被海风吹得鼓起,腰间玉佩撞着剑穗叮咚作响。
当他看见郁竹抚依在灯笼上写下“平安”二字时,黑曜石般的眼眸泛起涟漪,却只是默默将自己的灯笼转向沙滩。
沈梦雪歪头偷看小姨的侧脸,少女的心思狡黠如猫。
她故意在灯笼上画了歪歪扭扭的小人,举起来时金粉绣线的云纹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我要祝小姨和谢公子...”
话没说完就被郁竹抚依捂住嘴,水蓝色衣袖上的海浪刺绣蹭过她鼻尖,“小孩子家家,不许胡说!”
三盏天灯升起的瞬间,沈梦雪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密信。
那些关于暗卫调动的记录、四大家族暗流涌动的传闻,此刻都被摇曳的烛火揉碎在海风中。
她望着小姨发间晃动的琉璃珠,突然觉得这偷来的时光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谢长卿抬手替郁竹抚依拢住被风吹散的发丝,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遍,而远处的海浪正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沈梦雪望着谢长卿替小姨别碎发的温柔模样,浅紫色眼眸泛起笑意,珍珠发夹随着海风轻轻晃动。
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天灯,绸缎裙摆扫过沙滩:“小姨,我想去那边糖画摊子看看,听说有会转糖龙的老师傅呢!”
郁竹抚依眉心微蹙,水蓝色襦裙下的手指攥紧沈梦雪的手腕:“人太多了,我陪你......”
“无妨。”谢长卿突然开口,月白色长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玉佩与剑穗相撞发出清响,“庙会布有巡防暗哨,又有四大家族的人坐镇,料想没人敢在此放肆。”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扫过远处游动的白海豚,声音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
沈梦雪不等小姨反驳,踮脚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黑色毛呢外套的毛绒蹭过小姨发烫的耳垂:“放心啦!我带着梁颂年送的防身匕首呢!”
话音未落,她已提着裙摆冲进人潮,珍珠链条包在身后晃出银亮的弧线,浅紫渐变的裙摆在夜风中翻涌如浪。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扑面而来,沈梦雪被挤得踉跄了一下。
她扶住挂满贝壳风铃的木架,抬头时,一盏八角宫灯下,一抹熟悉的黑衣映入眼帘。
那人戴着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正是布思瑰。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她身边多了个小男孩。
少年身形单薄,月白色短打劲装沾满草屑,仰头看向布思瑰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两人怀里的莲花灯烛光摇曳,映得布思瑰面具边缘的暗纹泛起冷光。
“二小姐,您许了什么愿呀?”身后的老佣人佝偻着背,铜烟杆随着步伐磕出哒哒声。
布思瑰琥珀色眼眸微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灯笼上的符文,黑色劲装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不过是些......”
她突然顿住,猛地转头看向沈梦雪藏身的方向。
沈梦雪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躲进卖鲛绡纱的摊位。摊位后的老板娘正在整理丝线,彩色的流苏扫过她发烫的脸颊。
她屏住呼吸,听见布思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金属面具擦过木架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如同毒蛇吐信。
“布思瑰,那边有卖糖人青蛙的。”少年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灰蓝色的眼眸像结了薄冰的湖面,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疏离。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指向摊位,深灰色短打劲装沾着零星草屑,发间那根简单的乌木簪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布思瑰墨绿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面具下的声音裹挟着寒意:“没规矩的东西。”
她黑色劲装的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缠着陈旧绷带的手腕,猛地扣住少年的肩膀,“叫我二姐。”
两人怀中的莲花灯剧烈晃动,烛火险些熄灭,映得布思瑰面具上狰狞的纹路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
少年倔强地别过脸,灰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抗拒:“我偏不。”
他用力挣脱束缚,往后退了半步,却在看见布思瑰面具下紧抿的唇角时,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往糖人摊走去。
身后老佣人颤巍巍地举起铜烟杆:“小少爷,慢些走……”
沈梦雪躲在摊位后,浅紫色眼眸里满是惊讶。
她看着布思瑰僵在原地的背影——那抹黑色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与不远处欢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片刻后,她才快步跟上少年,黑色劲装下摆扫过沈梦雪的裙摆,带起一阵带着铁锈味的风。
“这位姑娘,要买点鲛绡纱吗?”老板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沈梦雪一颤。
她怔怔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见布思瑰冷着脸将一串糖葫芦塞进少年怀里,而少年别别扭扭地咬了一口,灰蓝色眼眸里却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