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边!\"有人突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手指颤抖地指向远方。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远处那座他们曾经驻扎过的山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天雷炸响,整座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碎,土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原本青翠的山林在眨眼间被吞没,腾起的烟尘形成一朵狰狞的蘑菇云,遮天蔽日。
\"老天爷啊...\"顾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怀里的祁平乐被吓得哇哇大哭。
傅青青死死抓住叶如意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呆若木鸡地望着那片已经成为坟墓的土地——如果他们晚走半个时辰,现在就已经被深埋在数十吨的泥土之下了。
衙差头领的喉结上下滚动,嘴张了又合,最终只憋出一句:\"妹子...救命之恩...\"
暴雨终于停歇的那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休息中的所有人都仰起了头,像久困地底的囚徒般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阳光照在每个人脸上,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快看!\"一个孩子兴奋地指着天空。一群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形,在湛蓝的天幕上划过优美的弧线。这是希望的象征,却也让人们想起那些被迫南迁的灾民。
\"他们现在怕是又遭殃了...\"林氏叹了口气,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婴儿。干旱时往南逃,洪涝时又该往哪去?这世道,老百姓就像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再过一个城镇,就到北寒了!\"衙差头领举着地图,声音洪亮得像是要故意驱散队伍中的不安情绪。
衙差们互相击掌庆贺,这一路剿匪、避灾,多少次死里逃生,如今终于要完成任务了。而流放犯人们则沉默不语,脸上写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傅青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即将改变她命运的小生命。顾氏和林氏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无声地给予支持。
\"北寒的冬天...\"一个曾经去过北寒的老兵搓了搓手臂,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风,\"最冷的时候,唾沫还没落地就结冰了。\"
孩子们被吓得睁大了眼睛,女人们则忧心忡忡地检查着单薄的衣衫。
最后一个城镇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夕阳正将城墙染成血色。高大的城门紧闭,只有侧边一个小门开着,几个穿着厚重皮甲的守卫懒洋洋地靠在门边。
\"入城费,一人五两!\"守卫头领鼻孔朝天,伸出的手掌上满是老茧。
\"多少?!\"衙差头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五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守卫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刀柄:\"爱进不进。这可是边境最后一座城,过了这里就是北寒蛮荒之地,物价自然不同。\"
队伍中一片哗然。叶如意眯起眼睛,注意到守卫们皮甲下鼓鼓囊囊的钱袋,显然已经靠这手段敛财不少。
\"我们先在城外休整。\"叶如意低声对衙差头领说,\"派人进城打探情况。\"
叶如意和衙差头领忍痛交了十两银子,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城内街道宽阔,却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衣着华贵的商人在走动。街边的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开着的几家也是门可罗雀。
\"这鬼地方...\"衙差头领啐了一口,\"收这么贵的入城费,谁还来做生意?\"
一队巡逻兵大摇大摆地走过,腰间挂满的钱袋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