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官!这是杀人!”
“先打死这老虔婆!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平日抠门就算了,这下害死自家老头,还要拉我们垫背!”
老太太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啊……那么多鸡,扔了多可惜……”
马淳冷冷看她一眼:“你丈夫尸骨未寒,你就用毒鸡待客。律法容你,天理难容。”
里正闻讯赶来,见状大怒:“绑了!明日送县衙!”
几个壮汉上前,用麻绳把老太太捆得结结实实。老太太哭喊着挣扎,却无人理会。
马淳和徐妙云一直忙到半夜,总算把所有中毒者的情况稳定下来。
最严重的几个还需要继续观察,马淳便让轻症的村民帮忙照看。
“今夜我留下。”马淳对徐妙云道,“你先回村,明日再来替我。”
徐妙云摇头:“我陪你。”
里正凑过来,搓着手道:“马大夫,您看这事……”
马淳知道他的顾虑:“放心,我会如实向县太爷说明。老太太虽非故意,但过失致人死亡,又险些酿成群死群伤,按律当流放。”
里正松了口气:“有您这句话就好。”
夜深了,马淳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村民,心中五味杂陈。
徐妙云端来一碗热粥:“吃点东西。”
马淳接过碗,突然问道:“若是你,会舍不得那点米吗?”
徐妙云沉默片刻:“不会。但我知道,很多百姓一辈子节俭惯了,一粒米都舍不得浪费。”
“愚昧比贫穷更可怕。”马淳叹了口气,“明日得跟县令建议,在各村宣讲毒物常识。”
正说着,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马淳放下碗快步进屋,见老太太的儿子已经醒了。
“多、多谢大夫……”年轻人虚弱地道谢,瞥见灵堂上的棺材,眼泪就下来了,“我爹他……”
马淳按住他想坐起的动作:“别动,毒素还没排干净。”
年轻人哽咽道:“我娘她……”
“送官了。”马淳直言不讳,“她害死你父亲,又差点害死你们。”
年轻人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爹苦了一辈子……”
徐妙云轻声道:“你好好养病,后事村里会帮忙。”
马淳检查了其他病人的情况,又兑换了一些护肝药。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救治砒霜中毒患者18人,奖励积分900。】
他苦笑一声。这积分赚得实在沉重。
天蒙蒙亮时,县衙的差役来了。
他们带着镣铐,把老太太从柴房拖出来。
老太太此刻已经哭干了眼泪,像个木偶般被拖上囚车。
村民们围在路边,有人吐口水,有人扔烂菜叶。
“造孽啊!”
“活该!”
“差点害死半个村……”
马淳和徐妙云站在医馆门口,默默看着囚车远去。
“走吧。”马淳拉起徐妙云的手,“今日还要去县衙作证。”
徐妙云点点头,突然问:“夫君,如果没有你,这些人……”
“至少死一半。”马淳坦然道,“砒霜中毒,古法难救。”
县衙公堂上,县令听完里正和马淳的陈述,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刁妇张氏,过失致夫死亡,又险些害死十八人。按《大明律》,流放三千里,永不许归!”
老太太瘫软在地,被衙役拖了下去。
退堂后,县令特意留下马淳:“马大夫,这次多亏你了。”
马淳拱手:“分内之事。不过在下有个建议。”
“请讲。”
“应在各村宣讲毒物常识,避免类似惨剧。”
县令捻须点头:“有理。本官这就安排。”
走出县衙时,阳光正好。
马淳眯起眼,对徐妙云道:“回家吧。”
徐妙云握住他的手:“嗯,回家。”
……
柳河村的惨剧过去半月有余,小青村医馆又恢复了往日宁静。
马淳坐在后院石凳上翻看医书,徐妙云端来一碟新摘的桑葚。
“尝尝,后山那棵老桑树结的。”徐妙云拈起一颗递到他嘴边。
马淳刚咬破果皮,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里正满头大汗冲进来,背上还驮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
“马大夫快看看!老周从昨日起就嚷着头疼,今早竟吐出一条活虫!”
马淳搁下医书,示意里正把人放在竹榻上。
老周蜷缩着身子,右手死死按着太阳穴,指缝间渗出黄汗。
徐妙云眼尖,发现他脖颈后有个拇指大的鼓包,正随着脉搏微微蠕动。
“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马淳按住老周的手腕,脉象紊乱如麻。
“上、上月十五……”老周从牙缝里挤出话,“喝了碗……蝌蚪汤……”
里正闻言脸色骤变:“你吃那玩意儿作甚?”
“偏方说能强筋健体……”老周疼得直抽气,“我们村王老汉吃了三年,八十岁还能下地……”
徐妙云已经取来银针。
针尖刚触到鼓包,那团东西突然剧烈扭动起来。
老周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竹榻被他抓出五道深痕。
“寄生虫感染,这应该是裂头蚴。”马淳按住病人乱蹬的腿,“得马上手术。”
里正捂着嘴后退两步:“那东西黏糊糊的,你怎么吃得下去?”
“为了身强体健……”老周疼得直翻白眼,“屎都得吃……”
消毒药水的气味弥漫开来时,老周已经昏了过去。
马淳从系统兑换了麻醉剂,针管推进静脉的瞬间,徐妙云正用艾草熏着手术器械。
这些日子在明朝行医,他们早摸索出既能掩人耳目又能灭菌的法子。
刀刃划开皮肤的刹那,一条乳白色长虫猛地探出头。
马淳用镊子夹住虫体,缓缓往外拽。
那东西竟像活了多年的树根,分出无数细须扎在肌肉里。
足足抽了半刻钟,最后一段虫尾才带着血丝脱离伤口。
“竟有三尺长……”徐妙云把蠕动的虫子扔进酒坛,坛底立刻浮起一层血沫。
里正凑近看了眼,转身干呕起来。
马淳缝合完伤口,又给老周灌了驱虫药。
“这玩意儿怎么进去的?”里正用袖子擦着嘴。
“生吃蝌蚪。蝌蚪里面有寄生虫虫卵。”马淳擦着手术刀,“江南有种偏方,说活吞蝌蚪能治头疼。”
徐妙云正在熬药,闻言皱眉:“本草里都写明蝌蚪有毒,这些人……”
“愚昧比病痛更可怕。”马淳将染血的纱布扔进铜盆,“里正,得在村里立个规矩。”
“您说。”
“往后但凡有人宣扬偏方,先绑来医馆让我扎三针。”马淳说着取出本空白册子,“我写个常见毒物清单,你找人抄了贴在祠堂。”
里正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王老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