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叉着腰,摆出一副“想当年老子如何如何”的姿态,声情并茂地开始了忆往昔。
“想我年轻那会儿,那也是风靡万千少女的人物,走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莺莺燕燕环绕?”
“左拥右抱那都是基操,你小子既然得了老子真传,那就得把精髓都学去,明白不?这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本事,怎么能丢?”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仿佛在给叶凌霄传授什么绝世秘籍。
“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送到嘴边了,你居然要往外推?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
他痛心疾首地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副恨不得替叶凌霄答应的样子。
“琳达丫头,别怕。”
龙九霄一看火力吸引得差不多了,立刻转向琳达,脸上瞬间切换成慈祥和蔼的表情,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脯,砰砰作响,信誓旦旦地保证。
“有我们七个老家伙给你做主撑腰,保管这小子今天晚上就……
咳咳,就收了你。他敢不听话,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他朝琳达递过去一个“包在我身上”的坚定眼神。
“对,收拾他。”
“反了他了。”
“今晚就给他安排上。”
“……”
其余几个师父纷纷响应,群情激愤。
一时间,唾沫横飞,七个须发皆白的老家伙,一个个须发倒竖,脸红脖子粗,围着叶凌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他鼻尖上,开始了轮番轰炸式的“教育”和“痛骂”。
琳达站在一旁,看着这鸡飞狗跳、唾沫横飞的场景,彻底呆住了。
金黄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
眼前这七个为了徒弟“娶小老婆”而急赤白脸、形象全无的老头子……
真的是当年在黑暗世界叱咤风云,让无数巨擘枭雄闻风丧胆,跺跺脚就能引发世界地震的传奇人物吗?
这……这分明就是七个为老不尊、毫无底线、活脱脱的老顽童加老流氓啊。
巨大的反差让她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都给我闭嘴。”
终于,叶凌霄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爆发出一声石破天惊般的怒吼。
这声吼蕴含着他精纯的内劲,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探视室嗡嗡作响,连墙壁上的浮尘都簌簌落下。
七个正骂得兴起的老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震得齐齐一哆嗦,声音戛然而止,全都张着嘴,愕然地看着他。
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叶凌霄脸上闪过一丝“恶狠狠”的神色,双臂猛地一扬,作势就要把手中提着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油纸包和酒葫芦狠狠摔在地上。
“别。”
大师父反应最快,惊得魂飞魄散,一个饿虎扑食般的动作就冲了过来,枯瘦的手掌闪电般伸出,死死抓住了叶凌霄即将脱手的一个油纸包,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脸上满是后怕和急切。
“凌霄,我的好徒儿,有话好说,师父错了,师父刚才太激动了,千错万错都是师父们的错,快,快把烧鸡和烧刀子递过来,摔不得,万万摔不得啊。”
他急切地盯着叶凌霄手中的“宝贝”,语气近乎哀求。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
七师父也瞬间变脸,刚才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此刻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搓着手凑上来。
“你看你这脾气,咋还这么急呢?师父们这不也是为你好嘛,来来来,消消气,消消气。看在你这片拳拳孝心的份儿上……得,老头子我不管了,不管了行了吧?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们自己折腾去吧,我们老家伙啊,享享清福,喝喝酒,吃吃肉就挺好。”
他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叶凌霄手里的酒葫芦。
“对对对,自己看着办。”
“我们老了,管不动了。”
“凌霄啊,快把酒给我闻闻,馋虫都勾出来了。”
“……”
其余几位师父也瞬间“幡然醒悟”,绝口不再提叶凌霄和琳达的事,仿佛刚才那个“逼婚”现场从未发生过。
一个个脸上堆满了无比“慈祥”和“渴求”的笑容,目光灼热得几乎能点燃叶凌霄手中的东西,七嘴八舌地说着软话,目标只有一个。
烧鸡和烧刀子。
叶凌霄看着师父们瞬间变脸的“绝技”,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将手中的油纸包和酒葫芦一一递了过去。
七个老家伙如同饿狼扑食,一拥而上,七只枯瘦或粗壮的手掌瞬间将“战利品”瓜分完毕。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种近乎虔诚的、对美食美酒的狂热所取代。
他们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包,金黄油亮、散发着浓郁焦香和肉香的烧鸡暴露在空气中,油脂滴落在陈旧的水泥地上,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一个个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上手撕扯,鸡腿、鸡翅、鸡胸肉……油腻腻的手抓着就往嘴里塞。
腮帮子高高鼓起,满足地咀嚼着,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嗯。香,地道。”
“唔…这皮,脆!肉,嫩!火候刚刚好!”
“多少年没吃到这么地道的烧鸡了,痛快。”
另一边,酒葫芦的塞子被“啵”地一声拔开,浓烈辛辣、带着岁月沉淀醇香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烧鸡的香味。
叶凌霄双手抱胸,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眼前这七个毫无形象大快朵颐的老家伙,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
有无奈,有温暖,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任由他们沉浸在美食美酒带来的短暂欢愉之中。
琳达站在他身侧,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奇和一丝茫然,似乎还在努力消化这七个“传奇”与“糟老头子”形象之间的巨大鸿沟。
时间在咀嚼声、吞咽声和满足的叹息声中悄然流逝。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七位师父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桌上的烧鸡被消灭了大半,骨架凌乱;酒壶里的烈酒也下去了一小半。
他们打着饱嗝,拍着微鼓的肚皮,脸上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慵懒和惬意,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叶凌霄动了动。
他站直身体,向前走了两步,脚步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七位师父那因饱食而微醺、却依旧藏着无尽故事的脸庞。
叶凌霄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现在,该说说正事了。”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依次落在每一位师父的脸上,一字一句,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藏在国师背后兴风作浪的,究竟是哪方神圣?”
紧接着,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还有,你们七个老家伙……”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虽然宽敞却依旧被铁栏禁锢的屋子,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探究,
“明明有翻江倒海、来去自如的实力,为何甘愿像普通囚徒一样,十几年如一日地困守在这东海监狱的方寸之地?”
最后,他的问题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你们……究竟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