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赤龙原上天镜裂,万愿浮沉逆火燃
东陆之东,赤龙原。旧神葬土之地,三愿初裂之处。
今夜,这里再起血火。
一面镜,自原心升起,撑破夜幕。
镜非金非水,通体黑若凝夜,外圈铭满倒文断咒。
其名:伪镜。乃瑾央祭万愿之骸、燃魂骨三千、炼死志万灵所铸,历百载始成。
镜面升空,遮天蔽日。四方阵脉翻滚,愿火倒流,凡有愿者,心神皆震!
苍穹深处,九界同感心悸:
“愿火纪元已裂——伪纪当临?”
而伪镜之下,立一人。
瑾央,白衣如雪,眉心朱砂已淡如灰迹。她神情冷寂,却气息如深渊倒悬,无尽之下是破愿之海。
她开口,声若四界共鸣:
“三愿既朽,愿火已伪。今日,我以‘伪镜’重铸众愿之源。”
赤龙原上,三千伪愿军分三列齐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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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伪军:持魂镜,术乱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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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愿军:斩前世之愿,忘自我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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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信军:自毁誓者,以逆律结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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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未动,天地已震。
瑾央缓步踏上原心高台,血祭镜根,以自身愿火熔为核心,彻底贯通天地镜轴。
伪镜如天幕铺展,覆盖赤龙原五百里!
而就在镜面覆顶的那一瞬——
西风起处,两道残影自烈火中现身。
一人,断枪挑肩,血衣未洗,发缨似焰。
一人,魂灯提手,神情凝静,眼底燃光如炬。
云缨,赵怀真。
他们,终于赶到。
【二】镜下对阵,风火双入赤魂围
伪镜压境,战阵已成。
赵怀真与云缨立于赤龙原西北山脊。
脚下山骨焦黑,皆旧战残痕。魂火升起三丈高,风火交缠,正是赵怀真设下的“魂灯镇域阵”。
他转首看向云缨:“若强攻,你断枪不及?”
“我从来不靠枪完整。”云缨冷然拔枪,枪尖断裂处灌入火焰,自成钩刃状。
“你呢?你的魂灯……”
赵怀真轻抚灯芯:“若魂灭灯熄,我便以愿续灯。”
云缨点头:“那便进阵。”
两人同时跃下山脊,落入赤龙原核心。
正迎上镜伪军前锋一列——百镜兵!
此军不动刀剑,唯持“魂影镜”,照人魂魄、读人思绪、混人杀意。
赵怀真未言,一手起灯,一手划诀,施术【逆识之咒】。瞬间镜面反照,镜兵自照其魂,神魂紊乱!
云缨趁机突进,一式【缨火掠影】疾如闪电,枪出如虎穿林,三连挑破前阵!
魂火照镜,断枪破影。
短短三十息,百镜兵阵崩,前军顿溃!
中军断愿军见势出动——
此军为生前许愿者,后悔毁愿,甘愿献魂为瑾央所用,其兵无言、无识、仅凭杀令。
“他们不怕痛、不懂退。”赵怀真低语。
“那就别留余地。”云缨抬眼。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残焰——燃魂之毒尚未清除,但她依然灌注所有魂力于断枪。
一式【赤缨·碎魂枪阵】,震碎百丈魂流!
断愿军中部炸裂!焦骨四溅!
赵怀真趁机开启【灯魄牵引法】,以魂灯为轴,凝聚四方溃散愿火,布下【七愿斩缚阵】!
阵起——斩意成环,封锁伪军攻势!
瑾央立于高台,低头望来,淡声一句:
“你们,已无退路。”
【三】瑾央问镜,欲碎真心
伪军暂歇,赤龙原中竟陷短暂寂静。
瑾央伸手,轻触伪镜之心,一道镜光化为白线,自天而下,直贯赵怀真与云缨之间!
她轻语:
“你们所谓的‘愿’,真的值得守么?”
话音落下,镜光化海,笼罩二人,形成镜域!
镜域者,乃伪镜内核中“问心之镜”所衍,自成幻界,可照见受术者心中愿念最深处、最脆弱的节点。
赵怀真顿感头颅沉重,眼前一黑,再睁时,竟见师尊焰寂道人尸横台下,自己双手染血,身披伪甲!
“你终究背叛了焰心。”
旁侧响起无数魂语:
“你为一女堕魂渊。”
“你弃三愿,毁九界律。”
“你点的魂灯,照的是你自己堕落之路。”
他紧握魂灯,脸上却无惧色。
“我若为愿死,还怕人议?”
他一掌击碎幻象,施出【魂火灼咒】,点燃镜域边界!
另一边,云缨陷入镜心——
她见到年少时的自己,跪于焰心石台之前,求三愿赐火,眼泪滴落。
镜中老者叹曰:“你终究一无所成,只剩杀业。”
镜中自己也冷冷望着她:“你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你自己。”
她沉默,良久后抬枪。
“那又如何?”她低声,“哪怕只剩我一人,我也要走完这段路。”
她一招【缨火逆照】,枪挑自己心头幻像,一击破镜!
二人同时自镜域冲出,气息剧震!
镜面震颤!
伪镜之心,第一次浮现裂痕!
瑾央身形微晃,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四】瑾央亲临,镜心怒起焰血临身
伪镜初裂,九界震动。
瑾央衣袖轻拂,从原心高台踏步而下,一步千丈。
未见她出手,四周镜影浮空,镜兵残阵、魂毒风火、反愿魂咒自四方包围而来。
“你们破我问镜之心——那么我亲自来问你们的生死。”
瑾央五指微张,虚空一引,掌心化镜,镜面上赫然浮现赵怀真与云缨的魂影。
“赵怀真,你逆命点灯,负愿三次,焰心逐你,你可悔?”
赵怀真沉声:“不悔。”
“云缨,你毁宫三殿,夺断骨焰,以血护三愿,你可惜?”
云缨不语,只一抬枪。
回应她的,不是誓言,而是烈火。
她骤然拔枪,一式【断枪三斩】直袭瑾央!
第一斩,破镜幕,火开三重壁;
第二斩,破魂影,裂瑾央袖衣两道裂缝;
第三斩,断愿阵,碎断镜锁封魂阵。
瑾央终于变色,身形如鬼转瞬闪避,但左肩仍被火气扫中,素白衣袍染上一抹红痕。
她眼中多了一丝诧异:
“你身中焰毒……却还能出这一枪?”
云缨面无表情,只冷冷道一句:“我问愿,不问命。”
她血色灼肩,眼中却如寒星逆照。
赵怀真趁机补阵,一掌按入地脉,启动【灯阵逆结咒】!
原心三脉震动,伪镜与地脉的魂锁链接松动!
瑾央回头,骤然察觉大势不妙。
“你们想切断我与伪镜之根?休想!”
她身形一闪,双手虚抓,猛然自伪镜中抽出一道“镜火神纹”,如缠龙火带,猛击赵怀真!
赵怀真毫不避让,直接将魂灯插入体内!
【魂祭焚愿】——七灯同燃,愿火化身!
他以灯为甲、愿为骨,硬撼瑾央镜火术!
轰!
火力交撞,赤龙原西翼百丈之地崩塌!
赵怀真口中鲜血狂喷,右臂骨断寸寸,但脚下半步不退。
云缨翻身抢出,断枪横扫,架开瑾央后续攻势!
两人背靠背站立,气息虽乱,意志却凝如长峰不折。
瑾央此时终于低声道:
“你们两个疯子,难道真信一个……从根子上烂掉的世界?”
赵怀真擦去嘴角血迹:“若是从你眼里看世界,世上就没一个人值得信。”
云缨冷笑:“你若真不信人,早不造镜了——你这面镜,其实只为你自己照个回头罢了。”
瑾央眼神骤冷,轻声道:
“既如此……那我便不留你们人形。”
她五指成印,启动伪镜根术——【镜灭万愿·断魂锁界】!
整座伪镜陡然翻转,镜面从上而下呈“倒泻状”,如湖倾倒,碎片飞旋!
此招一出,整个赤龙原三脉同震,魂压如天崩!
赵怀真魂灯彻底熄灭!
云缨断枪寸断!
二人同时跪地!
瑾央缓缓升起,居高临下,如神临尘土。
她言出如咒:
“愿者已绝,伪镜当立。”
就在她欲发动最后术式之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极其倔强的光,在废墟中闪动。
那是——断缨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