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嫔吓得瑟缩了一下,嚅嚅道:“娘娘虽说没有克扣,可下面的人克扣……不也是娘娘管理不善吗?”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却也让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太后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几声“蠢货”,这种脑子,这种手段,居然还妄图肖想皇后之位!
楚云裳按照吕雉和马秀英的指点,一直扮演一个柔弱小白花的形象,让太后帮她出头。
忽然,箭妃指着账本里不对的地方说:“祭祀的时候用了那么多炭火,为何账本上没有记录?嘉和妃,你不会连账本都不会记吧?”
楚云裳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太后,才柔柔开口道:“臣妾这是头一次参加祭祀仪式,也是听下面的人说,要跪几个时辰。臣妾觉得上苍有好生之德,定然也不想为了一场祭祀就让人受苦,这才给蒲团里加了炭火。”
说罢又对太后委屈道:“臣妾也翻查过历年的账本,确实从没有过这项支出,所以这笔银子,是臣妾用自己的银子贴补的。”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指着箭妃骂道:“你脖子上到底顶了个什么东西?有往里面贴钱做假账的吗?是不是傻!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猪脑壳?还有你们这群人,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嘉和妃好心好意用自己的银子贴补你们的生活,你们还挑三拣四乱嚼舌根?要是大家都不满意嘉和妃掌事,那即日起,便换回箭妃掌管六宫吧!”
箭妃刚挨过骂心里正委屈,冷不丁听说自己又能管事儿了,心中又是大喜。
可还没等她笑出来,后面已经扑通扑通跪了一屋子,全都磕头求太后收回成命千万不要。
甚至有人说着说着都带了哭腔,求太后垂怜,万万不能把人换回去。
箭妃傻了,这都是啥意思?是说她这么多年掌管后宫,功劳和苦劳都没有,她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箭妃气得当着太后的面就问:“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宫掌管六宫的时候亏待你们了吗?”
有几个不得宠的宝林壮着胆子说:“娘娘掌管六宫的时候,冬日里臣妾们吃不上热饭都是常事儿,即便是夏日,又能得几口好饭?”
“分给臣妾们的布料也都是最难看的颜色,司衣局说忙不过来不给做衣裳,只能臣妾们自己做。这事儿报给娘娘,娘娘可曾理会过?”
箭妃当然从没理会过。
她那会儿只顾着打压受宠的,对于不受宠的只要死不了就行,谁还管她们过得好不好!
太后连敲带打地训斥了半天,中心思想就是既然嘉和妃让你们过上了好日子,你们就别听别人撺掇在那儿乱蹦跶。若是把哀家惹不高兴了,给你们换了别人上来,还过从前的日子,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胡折腾。
箭妃回宫之后又想摔茶盏,大宫女冬雪赶紧拦住:“娘娘稍等,待奴婢换一套白瓷的来。”
箭妃一巴掌扇过去,把冬雪打得摔倒在地。
“贱婢!本宫难道还摔不得一套珐琅彩瓷茶盏!”
冬雪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回话:“娘娘,您可以摔,但在您的份例里,一年也就只有两套好瓷器。若是摔了这一套,那您就只剩下一套黄底绿龙瓷茶盏了。若是哪天陛下来了,见您只有一套茶盏,岂不失礼?”
箭妃震惊之余怒道:“好她个楚氏,花银子跟别人卖好,转过头来却亏待本宫是吧?看本宫不去陛下和太后面前告状!”
冬雪赶忙把人拦住:“娘娘,您现在是妃位,妃位的份例里,一年本就只有两套好瓷器啊!嘉和妃娘娘是按章办事,您告她什么呢?”
箭妃自己也一噎。
是啊,告她什么呢?
总不能告她杜绝了宫里的铺张浪费,不让她摔几十两银子一只的茶盏了吧?
明德帝知道后,嗔怪嘉和妃就是心太软,她若不是好心,怎么会惹来这些事。
“那些坏心眼的人就该冻着!老天爷是有眼的,心地纯善之人怎么会在祭祀的时候生病呢?”
楚云裳心说你胡诌八扯,但表面上依然笑得灿烂。
没办法不灿烂啊,明德帝直接给她补偿了一万两黄金,金灿灿地摆了一屋子,谁能不稀罕?
而这场闹剧的最大受益者,竟然是蠢更衣。
楚云裳也是念在人家沈翰林给自己写了不少吹嘘的诗作,对明德帝说沈无双那孩子已经知错了,不如就把封号给撤了吧。
明德帝听劝,不光撤了封号,还恢复沈无双宝林的位分。
虽然更衣和宝林都不惹眼,但这个时机可太巧妙了。
今年过年没有大封后宫,倒是年前有那么一批降位分的动静不小。
那沈宝林不过是站出来说几句话,就得了这么大的便宜,下面位分低的嫔妃不又得琢磨。
陛下的宠爱就那么一点儿,反正以前也轮不到她们。如今既然能跟着新主过好日子,那何必搞三搞四的呢?
正如太后所说,若是把楚云裳拉下来,换个人上去,她们就又要过以前的日子。倘若换了箭妃上去,说不定她还要记今日之仇,对下面变本加厉。
左思右想之后,大家一致认为,楚云裳在上面挺好的。
要是能吃饱穿暖还不花自己的银子,每个月又能领点儿工资,在宫里的日子倒是比在外面随便嫁个糙汉舒服多了。
至于有人说的独守空房空闺寂寞?
不存在的!
一宫的姐妹住久了也有情分,闺蜜情不香吗?
当然,也有想不开的,比如延禧宫的李贵人。
眼看着对门的沈宝林得了好处,李贵人便也动了心思,琢磨着能不能去拍拍嘉和妃的马屁,给自己也捞点儿好处。
不多,只要给自己升一级,做个嫔位就行。
这么想了,她就这么做了。
李贵人也真是可以,每天早晨都来给楚云裳请安。
其实自从后宫没了贵妃,请安这件事就免了。只有嫔位及以上的,初一十五去给太后请个安说说话。
李贵人忽然来拜山头,还把楚云裳给搞得不适应。
关键这人来的时机总是那么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