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才抓住苏玉芬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不顾她的挣扎和哭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粗暴地拖着她往外走。
“我不去!有才!放开我!求你了!”
苏玉芬绝望地哭喊,双脚在地上拖行,狼狈不堪。
但她的挣扎在暴怒的赵有才面前,微弱得可怜。
赵有才拖着哭嚎挣扎的苏玉芬,如同一场移动的风暴,一路引来无数惊愕、好奇的目光。
海岛上的村民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这阵仗很快惊动了苏棠的父母。
苏玉芬的亲大哥苏文彬和大嫂闵菱。
苏爸苏文斌最近在苏棠的照顾下,整个人容光焕发,也能下地走路了。
没了以往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
两人刚走出院门,就看到赵有才像押解犯人一样把哭得不成人形的苏玉芬拖到了他们家门口。
“虽然我赵有才有点过错,但再怎么说,我也喊你们一句大哥大嫂。”
赵有才把苏玉芬往前一掼,她踉跄着扑倒在苏文彬脚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赵有才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苏玉芬,对着苏文彬夫妇怒吼,声音响彻半个村子。
“你们的好妹妹!要跟我离婚!你们问问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她瞒了我什么?!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苏文彬和闵菱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呆了。
看着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亲妹妹,又看看暴怒如雷的妹夫,苏文彬皱了下眉。
闵菱连忙想去扶苏玉芬,却被赵有才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有才,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苏文彬试图安抚此时暴怒的赵有才。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
赵有才根本不听,他像找到了宣泄口,把积压多日的屈辱和猜疑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整天跟丢了魂似的,躲着我,怕我,晚上说梦话都是什么沪上,船票,还求着别告诉谁,苏棠那丫头也知道,可她们都瞒着我,现在倒好,她还有脸提离婚?!”
“大哥大嫂!你们苏家必须给我个交代!她苏玉芬今天不说清楚,我赵有才跟她没完!”
赵有才吐出的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文彬夫妇的耳朵里,让他们脸色也变了变。
他们隐约知道妹妹婚前在沪上的事情,但具体做过什么,并不清楚。
赵有才这架势,明显是抓到了什么要命的把柄。
场面一片混乱,苏玉芬只是哭,死也不开口。
赵有才不依不饶,逼着苏家给说法。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议论声嗡嗡作响,指指点点。
就在苏文彬焦头烂额,赵有才几乎要动手砸东西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喧嚣。
“姑父,您要的交代,我爸妈给不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苏棠提着一小篓刚摘的海菜,一步步走了过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哭瘫在地的苏玉芬,掠过暴怒的赵有才,最后落在自己焦急的父母身上,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苏棠!”
赵有才看到她,怒火更炽。
“你来得正好!你跟你姑姑一起瞒着我!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
“姑父。”
苏棠打断他,压过了所有嘈杂。
她走到赵有才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坦荡地迎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您想听什么?听我说姑姑婚前在沪上的事?还是听我说,她为什么怕您?”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让赵有才和苏玉芬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苏棠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竖着耳朵的村民,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姑父,您拉着姑姑来这里,当着全村人的面闹,是想要个真相?还是想让大家看个笑话?看我们苏家的脸面被撕下来踩在泥里?”
赵有才被她问得一窒,脸涨成了猪肝色。
“有些话,我说出来容易。”
苏棠的目光重新落回赵有才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但说出来之后呢?姑父,您真的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承受真相带来的一切?准备好让整个岛,都知道您的家里,发生过什么精彩的故事?”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向赵有才最敏感、最在意的面子。
苏棠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钧之力,只有赵有才能听清。
“姑父,您是个聪明人。有些脓包,不挑破,烂在里头疼的是一个人。挑破了,流脓流血,臭不可闻,恶心的是所有人,尤其是您这个要脸面的人。”
“姑姑提离婚,是给您递台阶。您接着,大家体体面面散了,您不接……”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非要鱼死网破,把桌子掀了,让大家看看底下爬的是蛆还是龙?那后果,您承担得起吗?”
“您觉得,是姑姑更怕,还是您更丢不起这个人?”
赵有才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滔天的怒火瞬间被冻结。
他看着苏棠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威胁,只有冷静到残酷的陈述。
她没说出那个秘密,却比说出来更狠!
她精准地捏住了他的死穴,他赵有才最在乎的脸面和地位。
一旦那个秘密被当众揭开,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他将在所有人面前沦为笑柄,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苏玉芬也停止了哭泣,惊恐地看着苏棠,又看看赵有才。
苏棠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平常的音量,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家丑不可外扬。姑姑,姑父,有什么话,关起门来自己说清楚。是离是合,是吵是闹,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在这里闹,除了让外人看笑话,还能得到什么?”
她说完,不再看僵立当场的赵有才和瘫软的苏玉芬,转身对父母轻声道:“爸,妈,海风大,回屋吧。”
她自然地挽起母亲的胳膊,扶着还有些回不过神的父亲,平静地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走回了自家院子。
留下赵有才一个人站在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