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皇后不恨吗?”孙婉宁盯着她问道。
“你来大昭,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张皇后冷冷地问道。
孙婉宁自嘲一笑,“我是奉旨前来和亲。”
“和亲?”张皇后盯着孙婉宁看了良久,“早在和亲之前,你便与皇上在一起了。”
“我与他相识比皇后还要早。”孙婉宁坦然道。
张皇后蹙眉,“你偷偷潜入宫中,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孙婉宁淡然一笑,“拓跋寅心中只有自己。”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犯不着因为一个已死之人冒险。”
张皇后随即又道,“原本我还将你当成对手,如今想来属实可笑,你不过是个大昭送来的弃子,还并非是正经的大昭皇室女子,我又何必与你争个高低呢?”
孙婉宁没有想到,张皇后竟然在得知了真相后,会是如此的态度。
她怒瞪着张皇后,随即冷笑一声,负气离去。
张皇后送走孙婉宁,面上甚是平静。
就算报仇,她也会用自己的法子。
怎么可能给一个曾经她恨不得杀之后快之人当刀用?
孙婉宁还真是小瞧了张皇后。
她离开皇宫后,知晓自己无法再继续待在苍北,还是要想方设法回大昭。
可是她贵妃的身份已死,就算回去怕是也要隐姓埋名。
此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就想如此放弃?”眼前的男子背对着她,冷冷道。
“你是何人?”孙婉宁挑眉,一脸地警惕。
“当年的那桩旧案,你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也是多亏了我。”男子沉声道。
“你是?”孙婉宁惊讶地看着他。
男子轻轻点头,“带着此物去找宁王。”
“宁王?”孙婉宁蹙眉,“就是拓跋寅的叔叔?”
“正是。”男子又道,“只要将此物交给她,你便能留在苍北。”
“我留在苍北又有何用?”孙婉宁嗤笑一声。
“拓跋寅不会放过你。”男子扭头又道,“只要宁王在,拓跋寅便不会杀你。”
“我……”孙婉宁犹豫再三后,“我要回大昭。”
“如今你回大昭又有何用?”男子懒洋洋道,“反倒不如在苍北蛰伏。”
“这是何意?”孙婉宁不解。
“纪檀音与皇城使特意前来苍北,一则是为了当年的那桩旧案,二则乃是因你手中的摄魂丸。”
男子的话让孙婉宁大惊失色。
“看来我还是有筹码的。”孙婉宁眸底划过一丝精光。
“皇城使逼迫你说出当年的真相来保全你,你会甘心?”男子又道。
孙婉宁当然不愿意,她沉吟了片刻,随即拿着东西离去。
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地浅笑。
锦竹派人暗中盯着孙婉宁的动向。
知晓她从宫中出来,回了一处庄子,可没过一会,又出来了。
随即,便去了宁王府。
她将手中的信物递上,管家没一会出来,亲自迎她入内。
次日。
宁王府便带着她入宫去了。
孙婉宁只是换了装扮,瞧着比起做贵妃的时候静雅。
拓跋寅没有想到孙婉宁竟然被宁王带入了宫中。
更让他惊讶的是,宁王带着她见了太后。
当着太后的面,将信物呈上,还道出了她乃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
太后错愕不已,盯着孙婉宁看了许久。
这不就是死在冷宫的孙贵妃嘛。
怎得摇身一变又成了宁王的女儿了?
“你是谁?”太后轻声道。
“民女名唤宁雅。”孙婉宁回道。
太后听着她这名字,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宁王。
宁王红着眼眶,“当初,若非是臣疏忽,也不会造成如此局面。”
太后对宁王甚是疼爱,如今见他说的如此恳切,又清楚这些年来,他思女成疾,既然确定了是她,太后也只能由着宁王。
宁王从太后这得了恩准,带着改了名字,还被太后册封未宁雅郡主的孙婉宁带回了宁王府。
孙婉宁抬眸看向宁王,“王爷,太后当真不会怀疑?”
“你本就是本王的女儿。”宁王直言道。
“什么?”孙婉宁不解地看着他。
宁王叹气,“当年本王遭人所害,逃入了大昭边城,幸得你母亲相救,后来,本王便与她死定终生。”
他无奈叹息,“待本王养好身体,便带着你们母女回了苍北,哪里想到,有人将你掳走,下落不明,你母亲也忧思成疾,郁郁而终。”
宁王又看向她,“如今你既然回来,本王必定会好好疼爱你。”
孙婉宁蹙眉,“我当真是您的女儿?”
“这信物只是其中一部分。”宁王盯着她,“你的样貌与你母亲很像,而且你的掌心还有一个胎记。”
孙婉宁摊开手掌,“那我为何会在定远侯府?”
“是啊。”宁王蹙眉,“此事本王要查清楚。”
“若如此算来,我与皇上岂不是?”孙婉宁如此一想,突然有些恶寒。
宁王笑了,“你与皇上并无干系。”
“为何?”她不解。
“我是太后的侄子。”宁王直言,“是过继给老宁王的。”
“原来如此。”孙婉宁恍然大悟。
她哪里想到自己竟然是宁王的女儿。
那么,自己怎么会成了定远侯府的三姑娘呢?
不过仔细想想,怪不得她一直待在边城,极少回京,而定远侯对她也不甚亲近。
难道定远侯知晓她并非是亲生的?
还是说当年自己是被定远侯掳走的?
宁王看出了她的心思,“你只管安心待在王府,日后你便是宁雅郡主,谁也不会对你如何。”
“是。”孙婉宁垂眸应道。
当纪檀音得知此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
“她是宁王之女?”
“这还真是怪事。”慕璟翊蹙眉,“定远侯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宁王的女儿。”
“可是这宁王的女儿好端端的为何会在大昭?还成了定远侯的女儿呢?”
纪檀音觉得这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可如今宁王插手,想要逼迫孙婉宁将东西交出来,已非易事。
“白来一遭?”纪檀音冷冷道。
“不白来。”慕璟翊看向她,“若非如此,也不会知道孙婉宁竟然还有如此的身份。”
“还是要将事情解决了的好。”纪檀音淡淡道。
“嗯。”慕璟翊点头。
孙婉宁特意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前来伺候。
“主子,您的样貌要不要做些改变?”秋儿问道。
“不必了。”孙婉宁淡淡道,“我倒是很期待拓跋寅再见到我时是何神情?”
“那两位知晓了您如今的身份,想必会知难而退。”秋儿回道。
“我看未必。”孙婉宁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法子。”
当年那桩旧案,的确是她的手笔,得到的东西若是真的被皇城使知晓,那她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她当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既然如今她有了如此身份,自然不必再与他们周旋。
可是她也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苍北。
孙婉宁沉吟了片刻,“将消息传出去,将皇城使留在苍北。”
“是。”秋儿垂眸应道。
不出半日,大昭皇城使在苍北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还顺带着将他的画像也贴了出来。
纪檀音看着慕璟翊,“看来她不想让咱们活着回去。”
“这刚得了势,便想着杀人灭口啊。”慕璟翊冷笑。
“你想如何?”她问道。
“我?”慕璟翊沉吟了片刻,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便陪她玩玩。”
“玩?”纪檀音挑眉,不解地看着他。
慕璟翊盯着她看了半晌,生出了几分地玩味。
纪檀音倒是极少看见这样的慕璟翊。
她莞尔一笑,“那我可要好好看热闹了。”
镇国公府。
镇国公也得到了这宁雅郡主竟然是死去的孙贵妃。
他随即便将此消息偷偷地告诉了张皇后。
张皇后听过之后,反倒没有丝毫地慌乱。
毕竟,她已经不在乎这些。
拓跋寅今儿个难得来她这里。
张皇后上前恭迎。
拓跋寅坐在她的面前,“宁王的女儿回来了。”
“臣妾刚得了消息,说是与死去的孙贵妃模样极像。“
“是吗?”拓跋寅一脸地好奇,“不如改日将她召见入宫,朕也瞧瞧。”
“上回宁王带着她入宫见了太后,可惜那日臣妾并不在。”张皇后低声道。
拓跋寅浅笑,“是啊,到时候必定要带来瞧瞧。”
张皇后知晓拓跋寅又想让她去做这个坏人。
若是从前,她必定不会察觉出来,反倒觉得是他看重自己。
如今既然知晓了真相,她心里一阵冷笑。
拓跋寅离开后,张皇后便安排了下去。
两日后,宁雅郡主便被召见入宫。
二人再次相见,张皇后明显露出一丝惊讶。
“宁雅郡主与一位故人如此相似。”
“这世上相貌相近之人甚多。”孙婉宁回道,“倒也不必如此。”
“是啊。”她点头,“这世上的确有许多相貌相似之人。”
不过能够长得一模一样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既然存在,那便合理。
反正,人已经死了,就算长得一样,那也不可能是一个。
孙婉宁料定张皇后不会多言。
没一会,拓跋寅便赶了过来。
他看向孙婉宁的时候,也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不过他的眼眸中溢满了深意,让孙婉宁清楚,拓跋寅必定会另有打算。
待孙婉宁回去后,宁王担忧地看着她。
“你不必担心。”宁王宽慰道,“皇上不会对你如何。”
“嗯。”孙婉宁点头。
这还是头一回自己感受到父亲的关爱。
宁王温声道,“去歇息吧。”
“是。”孙婉宁福身,便转身离去。
宁王目送着她离开后,径自入宫去了。
太后得知了此事,还特意请拓跋寅前来。
拓跋寅看着太后,“儿臣不过是好奇罢了。”
“哀家知晓你的心思。”太后叹气,“她的确是宁王被掳走的女儿。”
“原先为何没有认出?”拓跋寅直言。
“更何况,她不是死在冷宫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太后幽幽道,“既然如今已经认下了,那她便就是。”
“儿臣明白。”拓跋寅当然清楚太后的用意。
毕竟,自己并非太后的亲生子,又一直记挂着自己的母妃。
太后能做到如今这般,也算是对他的宽容。
拓跋寅也没有多言,而是离开了太后寝宫。
“如今外头都在找皇城使的下落。”暗卫如实回道。
“嗯。”拓跋寅漫不经心,“这皇城使可不是随意被揉捏的。”
“可这里并非是大昭。”暗卫又道。
拓跋寅冷笑,“朕知晓你也觉得他不该活着回去,可这皇城使颇有来历,是动不得的。”
毕竟,拓跋寅如今还不想挑起两国的战事。
在见到纪檀音之后,他有了旁的算计。
拓跋寅抿了抿唇,随即又道,“暗中派人保护她。”
“是。”暗卫垂眸应道。
拓跋寅则继续批阅奏折。
半月后。
纪檀音看着慕璟翊,“都过了半月,她那处还是没有动静。”
“放出消息,我要离开。”慕璟翊慢悠悠道。
玄风领命,便去办了。
孙婉宁这厢,得知皇城使即日离去,她随即道,“那可没有这么容易。”
慕璟翊带着纪檀音,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
二人一路上倒也顺遂,并未有人暗中跟着。
“你当真要离开?”纪檀音问道。
“嗯。”慕璟翊点头,“离开大昭太久,是该回去了。”
“看来我这回也是无功而返啊。”纪檀音嗤笑。
“摄魂丸在孙婉宁的手中,而她如今又是宁王之女,这已经足够。”
慕璟翊看着她,“难道不是?”
“哎。”纪檀音知晓慕璟翊不会如此轻易离去。
二人便继续往前赶路。
直等到了苍北的边关的小城,二人刚刚抵达,便被围在了城内。
慕璟翊处变不惊,“看来她的人一直盘踞在此。”
“这个小城内能藏多少?”纪檀音笑了笑,“想来,她更多的人应当还在边城。”
“那咱们不妨将这里连根拔起?”慕璟翊顿时来了兴致。
纪檀音笑吟吟道,“看来皇城使一早便算好了。”
“你看出来了?”慕璟翊笑吟吟道。
“算我一个。”纪檀音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