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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乾清宫西暖阁,空气凝滞如铅。赵琰枯坐紫檀御案后,指尖在兵部那份“徒耗国帑,动摇根本”的奏疏上反复摩挲,冰冷的朱批字迹如同烙铁,烫着他的神经。十五万两内帑白银的缺口,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朝堂上空酝酿。张廷玉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此刻定在暗处闪烁着噬人的寒光。

“皇爷。”王承恩幽灵般的声音在暖阁门口响起,打破了死寂。他像一抹从风雪中析出的影子,无声滑入,带来西山炼狱的气息:“银子到了。墨衡,力竭昏厥,性命暂保。胡宗宪等,扣在工坊。”语毕,垂目肃立,每一个字都淬着工坊里的血腥与绝望。

赵琰猛地抬眼,眸底血丝密布,如同蛛网:“墨衡如何?”声音干涩嘶哑。

“油尽灯枯,全凭一口气。”王承恩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字字如重锤砸下,“工部刁难,物料将罄。精铁只余两日,上等焦炭已绝。”他顿了顿,寒意更深,“内帑动银,动静太大。张廷玉那边…”

“朕知道!”赵琰低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在御案上!笔架砚台惊跳,墨汁泼洒,污了那份刺目的奏疏。他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膛而出的暴戾。张廷玉的反击精准致命,掐住了钱粮物料的咽喉。新军这刚冒头的火苗,随时会被这凛冽的朔风吹灭!

“兵部旨意呢?京营健卒,发出了?”赵琰喘息着问,目光如鹰隼盯住王承恩。

“已发兵部及五军都督府,着成国公朱纯臣,十日内拣选三千‘健卒’,交付宣府。”王承恩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朱纯臣接旨时,面如土色,精彩得很。”

赵琰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这是一步险棋,更是一步驱虎吞狼的狠棋!张廷玉不是口口声声抽调京营增援宣府是“务实之举”吗?好!朕就让你抽!让你亲自去捅勋贵集团这个脓疮!让京营那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旨意一下,等于在张廷玉和盘踞京营的勋贵之间,硬生生砸进了一根带血的楔子!无论张廷玉接不接,如何接,都将焦头烂额!朝堂的乱局,就是西山工坊喘息的空间!

“还不够!”赵琰盯着摇曳烛火,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西山…等不起那两日之后的铁料!陈元呢?可有消息?”

“陈主事…已有动作。”王承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只是,内帑白银流入商贾,洗白周转,再购铁料焦炭…纵有通天手段,也需时日,且风险…如履薄冰。一旦被有心人顺藤摸瓜…”

“风险?!”赵琰猛地站起,烛光将他孤绝的身影长长投在墙壁上,形如困兽,“朕现在就坐在火山口上!告诉陈元!不惜一切代价!银子,朕给了!铁,朕要!炭,朕要!十天!朕只要十天之后,西山工坊的炉火不熄,锻锤不停!他若办不到…”赵琰的声音如同淬了万年寒冰,“就让他自己,跳进那高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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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衙门深处,陈元签押房的油灯不安跳动,映着他冰封湖面般的脸。桌上,“物料将罄”的西山密报墨迹未干,皇帝那句“不惜一切代价”的严旨,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

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内帑白银是救命的水,也是催命的毒!如何将其安全、迅速地化作工坊急需的筋骨(铁)与血液(炭),而不引来灭顶之灾?

巨大的舆图在桌上铺开,陈元指尖如刀,划过蜿蜒的漕河、崎岖的太行古道、波涛汹涌的渤海。目光最终钉死两条命脉:一条由潞安府经汾河、陆路至真定府;一条由辽东抚顺,跨海至天津卫。这是他用无数金钱与人命编织的隐秘蛛网。

笔走龙蛇,带着江南丝商特有的圆滑流畅:

“加急!南直隶‘瑞锦祥’吴大掌柜亲启:前议苏杭妆花缎转售事,兹有变。京中贵人催逼甚急,松江紫花布五千匹,需七日内抵京!价格可再上浮一成半!贵号所需周转银两,已着‘广源’即刻汇兑五万两至苏州‘裕泰’票号,凭兄印信支取。货到之日,另有厚酬!万勿延误!京城‘广源’陈三手书,火急!”

烟雾已放!第一笔洗白的内帑白银,借采购布匹之名,注入商号血脉。

第二道指令,杀气毕露:

“密令:晋地‘隆昌记’王大掌柜:库中潞铁三百料,即刻启运!取道汾河水路至霍州,转陆路,以‘工部军器局采办营造司物料’勘合通关,直送真定府‘泰和’货栈!沿途所有关节,重金开道,遇阻则绕!银钱由‘广源’凭‘泰和’回执照付!延误一日,提头来见!”

第三道指令,亡命徒的狠戾透纸而出:

“密令:辽东‘义兴发’李掌柜:抚顺火焦一千五百料,分装三艘海船!挂‘济州’商号旗,走老铁山水道!三日内务必抵天津卫码头!接货凭‘海河帮老六’手中铁牌及鱼符,缺一不可!若有差池,尔等皆沉海喂鱼!银钱,走‘庆丰’票号暗柜,见船放款!”

墨迹未干,陈元已抽出一张特制水印的空白户部“物料调拨凭单”。手腕沉稳,笔走龙蛇,模仿着工部那位已被他暗中掌控的员外郎笔迹:潞铁三百料、抚顺焦炭一千五百料,接收方“西山营造司”,用途“宫苑修缮、营造急用”。落款日期,赫然提前五日。一枚伪造得几乎乱真的工部某司小印,被他稳稳摁在凭单之上。

这薄纸,是最后一道脆弱的护身符。

风雪呼号,三道密令与伪造凭单分入不同信匣,盖上不同商号戳记。三名心腹家人,精悍如刀,无声跪地。

“甲字信,运河六百里加急快船,直送苏州!”

“乙字信,晋商驼队快道,星夜兼程送往潞安!”

“丙字信,海路信鸽,飞递金州卫!”

陈元目光如电,扫过三人:“信在人在,信毁…人亡!”

三人抱拳,接过信匣,如鬼魅融入风雪。一场以白银为引、商路为脉、伪造文书为甲胄的地下大输血,向着风雪西山,疯狂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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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府卧房,浓重的药味被一股更炽热、更锋锐的气息撕裂!

《纪效新书》深蓝的封皮摊在戚光膝头,像一片沉默的海。他倚靠引枕,脸色灰败如烬,右肩厚厚包裹的伤口,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出钻心的剧痛。然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濒临熄灭的火焰此刻却熊熊燃烧,几乎要焚穿屋顶!

左手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死死按着书页。指尖划过一行行铁画银钩的文字,一幅幅精妙绝伦的阵图。不是阅读,是吞噬!是灵魂与跨越时空的军魂在疯狂共振、嘶鸣!

“选兵首重胆气!怯懦畏缩者,纵力能扛鼎,亦为阵前累赘!”

“火器之用,贵乎齐!齐则势猛,散则力弱!装填、压实、点火,务求划一,如臂使指!”

“鸳鸯阵变,三才阵、五行阵…因地制敌,长短相杂,火器居中…妙!妙啊!”

“行军扎营,斥候需远,营盘需坚!赏不逾时,罚不迁列!军令如山!”

先祖戚继光的声音,穿透数百年时光,在他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进他干涸龟裂的心田!龙门卫的血火硝烟,同袍面对北狄铁骑冲锋时的绝望溃散,刘海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所有破碎的、耻辱的画面,被书中那钢铁般的意志和精妙的战法反复冲刷、锻打!

“呃…嗬…”戚光喉咙里挤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剧痛如附骨之蛆,但一股更狂暴的力量正在他残破的躯壳里奔涌冲撞!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穿透了铅灰色的京城天穹,死死盯向西山的方向!钉向那在锻锤轰鸣中挣扎的墨衡!

“不够!还不够!”他嘶哑低语,左手疯狂翻动书页。先祖智慧如海,但他要的,是能立刻抓住的、能与墨衡正在铸造的冰冷铁管完美熔铸的军魂!火器!全新的、足以撕裂北狄铁骑的火器战法!

目光最终定格在“火器篇”关于“鸟铳”射击的繁琐图文。装药、压实、装弹、点火…太慢了!在骑兵冲锋的雷霆之威下,这是自杀!墨衡那在锻锤下延伸的枪管…能否更快?更致命?

一道闪电般的念头劈入脑海!三段击!先祖抗倭时改良的三段击轮射之法!火铳手分三排,一排射击,一排准备,一排装填,循环往复,火流不绝!

“若…若墨衡之枪,射程更远,装填更快…”戚光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亮得骇人!他仿佛看见风雪中,一排排沉默士兵,手持更长、更致命的火器,在统一号令下:第一排蹲姿瞄准!第二排立姿预备!第三排快速装填!射击!退后!预备!装填!射击!如同精密的杀戮机械,喷吐出连绵不绝的死亡铁雨!北狄引以为傲的铁骑洪流,在这钢铁与火药编织的死亡之网前,撞得粉身碎骨!

“墨衡…墨衡!”戚光猛地抓住侍立一旁、忧心如焚的老管家戚安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捏碎老人的骨头!“快!取纸笔!取…舆图!宣府!大同!龙门卫!快!”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近乎癫狂的命令!

戚安看着主人眼中那焚尽一切病痛的火焰,老泪纵横,踉跄着取来纸笔和边关略图。

戚光左手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抓起笔,不顾肩胛撕裂般的剧痛,在宣府、大同外围的地形上,疯狂勾画、标注!何处设火器拒马?何处预设伏击阵地?何处能发挥三段击最大威力?结合《纪效新书》营阵布置、行军要诀,一个依托火器、以逸待劳、层层消耗北狄骑兵的防御反击构想,在他脑中急速成型,通过那颤抖却有力的笔尖,泼洒在粗糙的舆图上!

汗水浸透中衣,剧痛让视线阵阵发黑,他浑然不觉。他的魂,已不在病榻。他的魂,已飞越千山万水,与那西山的锻锤轰鸣、与那冰冷的枪管、与那尚在母腹中的“金鳞”之魂,紧紧熔铸!他在用残存的生命力,为那钢铁之军,铸造第一块战术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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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太行山麓,风雪如狂。

数十辆沉重骡车组成的队伍,如同黑色巨蟒,在崎岖山道上艰难跋涉。车轮深陷冰雪泥泞,呻吟刺耳。车辕上“工部军器局采办”的三角小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脆弱如纸。

为首的骡车上,裹着厚皮袄的隆昌记王大掌柜,眼神警惕如鹰隼,扫视两侧黑黢黢的山崖和前方模糊的道路。油布下是要命的三百料潞铁!怀揣伪造的工部凭单和陈元的催命符,心头巨石沉坠。

“大掌柜,前面黑风坳…不太平。”护卫头目策马靠近,声音凝重。

王大掌柜心头一紧。黑风坳,强人巢穴!他摸向腰间短刀:“都打起精神!过了坳口,加钱!”

车队速度骤缓,气氛绷紧如弦。护卫的手按上刀柄弓梢,警惕注视两侧如巨兽蹲伏的山崖。

就在最前端的骡车即将拐过坳口最窄处时——

“咻咻咻——!”

刺耳破空声撕裂风雪!数十支劲弩毒蛇般从两侧山崖密林激射而出!目标精准——护卫!骡马!

“敌袭——!”凄厉警报瞬间被惨嚎与骡马悲鸣淹没!人仰马翻!护卫猝不及防,数人中箭栽倒!受惊骡马疯狂挣扎,车队大乱!

“结阵!护货!”王大掌柜目眦欲裂,拔刀嘶吼!残余护卫慌忙依托车辆抵抗。

袭击者早有预谋,训练有素!箭雨稍歇,数十条黑影鬼魅般借绳索从山崖滑降!黑衣蒙面,钢刀雪亮,配合默契,瞬间扑入混乱车队!

刀光乍起!血花迸溅!

仓促防线纸糊般撕裂!黑衣人刀法狠辣,招招致命,绝非寻常山贼!

“工部的货也敢动?找死!”王大掌柜挥刀逼退一人,厉声质问,手忙脚乱去掏怀中凭单。

领头的魁梧黑衣人眼中讥诮更浓,刀势更疾,根本不给他机会,一刀劈向面门:“要的就是你们工部的货!”

完了!目标明确!冲着铁来!王大掌柜心沉深渊,拼死抵抗,绝望看向被黑衣人迅速控制的骡车。铁若丢了,隆昌记上下死无葬身之地,西山工坊…皇爷的新军…全完了!

千钧一发!

“呜——!”

一声苍凉雄浑的号角,陡然从黑风坳另一侧山梁炸响!

密集火把如繁星在山梁两侧亮起!火光映照下,大队身着统一号衣、手持强弓劲弩的人马列阵严整!冰冷箭镞寒芒闪烁,居高临下,牢牢锁定坳口混战的黑衣人!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劲装未蒙面。火光映出一张年轻却冷峻如铁的脸。长刀直指坳口,声音金铁交鸣,穿透风雪:

“内行厂办事!下方匪类,弃械受缚!敢有顽抗者——格杀勿论!”

内行厂!天子爪牙!

王大掌柜狂喜!绝处逢生!是陈主事!定是陈主事算到此劫,请动了皇爷的力量!

疯狂砍杀、试图控制骡车的黑衣人动作瞬间僵死!领头魁梧黑衣人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内行厂?!怎会在此?!行动泄露了?!

“撤!”魁梧黑衣人嘶吼,当机立断,顾不得骡车,转身欲带残部遁入另一侧山林!

“放!”山梁上,冷峻青年令下!

嗡——!

弓弦震响!一片死亡箭雨如同黑色风暴,带着尖啸,瞬间覆盖黑衣人遁逃路线!

“噗噗噗!”利刃入肉声不绝!惨嚎四起!十余名黑衣人割麦般栽倒!

魁梧黑衣人武功高强,钢刀狂舞格挡,磕飞数箭,肩头大腿依旧中箭,剧痛踉跄!他怨毒回望山梁冷峻身影,又瞥一眼近在咫尺却无法带走的铁料骡车,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狠狠摔地!

“砰!”闷响!一股浓烈刺鼻的黄绿色烟雾爆开,迅速弥漫,遮蔽视线!

“烟雾弹!小心有毒!”山梁惊呼。

趁烟雾弥漫混乱,魁梧黑衣人强忍伤痛,带着残余七八人,丧家之犬般窜入更陡峭险峻的山林,消失于风雪夜色。

烟雾渐被风雪吹散。坳口内狼藉一片,死尸枕藉,血腥与古怪烟雾混合,令人作呕。王大掌柜死里逃生,拄刀喘息,看着完好骡车,恍如隔世。

山梁上,冷峻青年带人迅速下来清理战场。他走到王大掌柜面前,目光锐利如鹰:“陈主事的人?”

王大掌柜连连点头,掏出浸湿的伪造凭单:“是!多谢大人救命!这是…工部凭单…”

青年看都不看凭单,目光扫过油布:“铁料无损?”

“无损!无损!”王大掌柜赌咒发誓。

“很好。”青年点头,声音依旧冰冷,“此地不宜久留。你等速启程,按原路赶往真定府‘泰和’货栈!沿途自有接应!此地,交内行厂!”他蹲身,刀尖挑开一具黑衣人蒙面巾,露出毫无特色的脸。又捡起魁梧黑衣人仓皇间掉落的半块腰牌。火光下,腰牌边缘一个模糊的兽头印记一闪而逝。

青年眼中寒光暴射,将那半块腰牌死死攥入手心,对着风雪低语:“西山…靖王…北狄毒烟…这笔账,先记下了。”起身厉喝:“仔细搜查!活口!物证!一粒铁渣不许落下!”

风雪呼号,掩盖坳口血腥。骡车队在残余护卫和内行厂人马护送下,再次启程,碾过冰雪,驶向真定府。一缕不祥阴云,已悄然缠绕上西山燃烧的炉火。铸骨之路,步步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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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

王承恩垂手肃立,将黑风坳血战与铁料无恙的消息,凝练成最简洁的奏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光洁的金砖上。

赵琰枯坐在紫檀御案后,案上那份污了墨迹的兵部奏书被推到角落。他盯着跳跃的烛火,听完奏报,久久未语。紧绷如弓弦的脊背,在听到“铁料无损”四字时,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随即又被更深沉的阴鸷覆盖。他猛地抓起手边一只成窑斗彩莲纹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暖阁中炸开!锋利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四溅飞射,有几片甚至溅到了王承恩的袍角下摆,他却纹丝不动,眼观鼻,鼻观心。

“查!”赵琰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压抑着滔天的暴怒,“给朕查!那毒烟!那腰牌!还有胡宗宪背后,到底是谁在伸手!西山一粒铁渣的去向,朕都要知道!内行厂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匪首跑了?!”

“奴才领旨。”王承恩躬身,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凌百户(冷峻青年)已着手追查,那毒烟非中土之物,似与北狄萨满邪术有关。腰牌印记模糊,正在加紧比对。至于胡宗宪…工部右侍郎张珉,是其座师。张珉,乃张阁老(张廷玉)门生。”

“张珉…”赵琰咀嚼着这个名字,眸中杀意翻涌,“好,好的很!勋贵的脓疮还没挤,文官的手就敢伸进朕的炉膛里了!”他猛地站起身,在暖阁内焦躁地踱步,龙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瓷,发出沙沙的声响。“陈元那边,让他加快!再快!朕的炉火,一刻也不能停!告诉墨衡…”他脚步一顿,望向西山方向,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恳切?“活下去!给朕…活下去!”

**西山工坊,休憩窝棚**

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汗臭和血腥气。墨衡躺在硬板床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刚施完针,摇头叹息:“心神耗尽,五内俱损…参汤吊着,剩下的…看天意了。”

窝棚外,锻锤的轰鸣如同永不疲倦的巨兽咆哮,震得棚顶簌簌落灰。这声音,是墨衡昏迷中唯一能感知到的、与这个世界相连的脉搏。每一次沉重的“铛!”声砸落,都像敲打在他濒临碎裂的灵魂上。

混沌的意识深处,并非一片死寂。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黑暗中沉浮:飞溅的铁水火星,扭曲发红的枪管,墨家典籍上晦涩的图形,父亲临终前殷切的眼神…还有那冰冷的、无处不在的系统提示音:【警告:主体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启动深层意识防护力场…解析‘闭气性不足’核心缺陷…关联方案检索中…】

突然,一个清晰的、完全陌生的结构图,如同被强光投射,猛地刺入他混乱的思维!那是一个精巧的、带有螺旋纹路的金属部件!旁边浮现一行冰冷的注释:【建议:后装式螺旋闭锁枪机原理图(超前时代技术,需配套精密加工工艺)】

“呃…”昏迷中的墨衡,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的呓语,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仿佛在咀嚼着某个艰涩无比的名词。他枯槁的手指,在污浊的薄被上,极其微弱地…勾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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