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逵听了这话,又端起一杯酒,对孙安说道:“孙安兄弟,我李逵初入江湖,礼仪有所欠缺,请多多包涵,我先干了此杯!”
说完,李逵一饮而尽,惹得一旁的朱富和薛永无言以对,就连孙安也忍俊不禁。
这个莽汉,明显是借机多喝一杯。
“此人虽然直率,但性喜饮酒 ** ,不必在意。”
朱富笑了笑,为孙安斟酒,劝他饮了几杯后,才开口问道:“孙安兄弟,既是泾原人,怎会流落到此?”
孙安迟疑片刻,说道:“实不相瞒,兄长,我习得一身武艺,擅使双剑。
后因父仇未报,与老家仇人交恶,官府追捕紧迫,不得不舍家出逃。”
朱富又给他添了一杯酒,称赞道:“为父 ** ,堪称大丈夫之举,兄弟请饮此杯。”
薛永点头附和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李逵举起酒碗高呼:“好样的!谁要是敢伤害我娘,我一定与他同归于尽。”随即向孙安敬酒,“兄弟,我也敬你一碗。”
孙安感激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多谢几位哥哥。”
几轮酒后,朱富问:“孙安兄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孙安沉思片刻答道:“我无处可去,听闻济州梁山水泊替天行道,广纳贤士,我想投奔那里寻求容身之处。”
朱富与薛永听后十分高兴,还没来得及回应,李逵便大声嚷嚷起来:“巧得很,我们也要去那里。”
孙安惊讶不已。
朱富急忙制止李逵,警告道:“铁牛,小声点,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逵缩了缩脖子,嘴上却不服输:“我不怕那些人,真来了,我就一刀一个解决。”
朱富怒目圆睁:“再这样胡闹,以后几天不准你喝酒。”
李逵立刻嬉皮笑脸:“哥哥别生气,我保证安静,但一定要让我喝酒。”
朱富无奈摇头,转向孙安轻声说道:“孙安兄弟别介意,我大哥是梁山的大头领朱贵,我们也正赶过去投奔他。”
孙安惊喜万分:“这真是缘分,我还担心没人推荐呢。”
朱富同样兴奋:“梁山如今非常兴盛,有五六千人,正急需人才。
梁山之主求贤若渴,以你的本事,必定能得到徐寨主的赏识。”
孙安举杯感谢:“多谢哥哥的好运。”
饭后,朱富注意到孙安衣衫单薄,外面还下着雨夹雪,提议道:“天冷,今晚就在这儿休息,明日再启程吧。”
孙安欣然同意:“一切听从哥哥安排。”
朱富招呼店小二安排住处,确认酒店有空房后,便决定留宿。
他让薛永、孙安、李逵留在客栈,自己前往集镇。
吃饱喝足的李逵有些微醉,看到孙安一直手持镔铁剑,便提议道:“孙安兄弟,你用这对镔铁剑,我使斧头,咱们切磋一下如何?”
孙安了解李逵的性子,直言:“兵器无情,若真伤到了对方,岂不是坏了兄弟情谊。”
李逵不服气地说:“你觉得我是输不起的人?”
孙安解释:“绝非此意,只是不愿伤了和气。”
薛永劝道:“铁牛兄弟,你喝多了,莫在这里胡闹,否则朱富兄回来必会责怪。”
李逵一听,立刻反驳:“你只会告状,算不得好汉!”
薛永笑着回道:“我就爱告状,你能奈我何?”
李逵顿时泄了气,想了想妥协道:“那我们就比试拳脚,这样总该没问题了吧。”
孙安心中暗喜,正好借此机会展现实力,便点头同意:“行,不过点到即止。”
李逵不懂什么点到即止,一听到孙安答应,立刻跃起挥拳猛攻。
孙安观察李逵的动作,心中暗笑,觉得其武艺 ** ,于是摆开架势,仅一招就让李逵跌坐于地。
薛永见状,忍不住大声喝彩。
李逵愣在当地,抬头看着孙安,说道:“你的拳法确实不错。”
孙安微微一笑:“再来一次?”
“我怕你不成?”
李逵满心不服,刚准备起身,却被孙安抢先一步,伸手绊倒了他的腿,再次让他重重摔倒。
李逵彻底蒙圈了,不知所措,急忙摆手说:“兄弟你实在厉害,我认输。”
“这人倒是直爽。”孙安笑着上前扶起李逵。
没想到李逵眼珠一转,突然抓住孙安的手,抬脚勾向他的脚踝,试图将他掀翻。
孙安心中暗笑,身形略沉,李逵便无法撼动他分毫。
李逵费尽力气,脸涨得通红,孙安依然稳如磐石。
薛永笑着调侃:“铁牛啊,高手的根基在于下盘稳固,站定如桩,你怎么可能撼动他呢?”
李逵老脸微红,赶紧站起身来,嘀咕着认输的话。
孙安和薛永相视一笑,也不与这莽汉计较。
不多时,朱富返回,手中提着一包衣物,递给孙安:“天气寒冷,我买了一些厚衣,试试是否合适。”
孙安微微一愣,随即感激地说:“兄长这般照顾,实在让我愧不敢当。”
朱富摆手笑道:“自家兄弟,何须客气,快来试试吧。”
“多谢兄长!”孙安深深一揖,眼中泛起泪光。
“快起来,别客气!”朱富扶起孙安,将衣物递给他。
孙安接过衣物,感叹一番后穿上,愈发显得英姿勃发。
四人在店中留宿一夜,次日启程,行至四五日后,已过兖州城,前方出现一座高山。
薛永道:“那便是磁阳山,位于济州、郓州、兖州三地交界处。”
朱富点头附和:“这么说来,离梁山不远了,我们走了许久,先在此休息片刻再走。”
于是,四人倚树而坐,取出准备好的酒食享用。
正在进食间,远处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有两男一女缓缓靠近。
其中一位壮汉约莫四旬,体格魁梧,乘枣红骏马。
另一位青年二十余岁,仪表堂堂,骑白马,鞍侧悬双锏。
那少女十七八岁,乘青骡,容颜绝美,宛如出水芙蓉,令人移不开视线。
第四卷
起初,众人目光并未落在少女身上,而是被两匹骏马所吸引。
大宋缺乏良马,特别是优质骏马,它们如豪车般令人向往,任何一个男子见到都会多看几眼。
四人一时顾不上吃饭,只盯着那两匹好马,目光中满是羡慕,连李逵也不例外。
却不料,这一幕被中年汉子瞧见,他心中顿生怒火,但暂时按捺住了情绪。
这时,薛永注意到那少女,不禁惊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佳人!”
薛永的话并无他意,只是本能地赞叹美景,绝不算失礼。
没想到中年汉子听后大怒,指着朱富等人呵斥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觊觎我的宝马,找打!”
朱富、孙安、薛永、李逵皆惊愕不已,不明所以。
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他叫刘广,在沂州府曾担任东城防御,他的次子叫刘麟,女儿是刘慧娘。
沂州知州名为高封,他与高唐知州高廉是亲兄弟,而高封又是高俅的远房兄弟。
高封早年流连东京城,常出入风月场所,专做牵线搭桥之事,还懂些骗术。
他不喜女子,偏好同性。
沂州有一位队长阮其祥,育有一子,名唤阮招儿,相貌俊美。
阮其祥想谋得东城防御的职位,得知高封喜好男风,便将儿子献上,为高封作了贴身伴当。
高封借此机会找借口革去了刘广的职务,并打算抄没其家产。
幸亏沂州有一位孔目,即是医术精湛的孔厚,他为人忠诚正直,乐于助弱抑强,凭借他的努力,刘广才得以脱险。
岂料刘广归田后,阮其祥接任东城防御,胡作非为,仍向刘广索要青苗手实钱。
刘广无奈,只好卖掉城里的房产,在乡间另购一处居所。
可以说,此刻的刘广满心怨气无处宣泄,恰逢朱富等人成了出气筒。
还未等朱富等人辩解,刘广已从马上跃下,挥拳向众人冲来。
刘广这般蛮横无礼,令众人愤慨至极。
皆是江湖豪杰,重情义轻生死,岂容此人嚣张跋扈?
李逵首当其冲,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跃上前去。”从未见过这般蛮横之人!”话音未落,已与刘广交手。
二人交锋不过数招,李逵便显露败象,被刘广一掌击倒在地,痛呼连连。
“哎呀,我的腰!”李逵跌坐在地,不慎压到石块,疼痛难忍。
刘广放声大笑,嘲讽道:“哪里来的莽夫?这点本事也敢妄动干戈,找死不成?”
薛永心下担忧,急步向前,挥拳直击刘广面门。
“来得好!一个接一个来吧!”刘广喊道,旋即与薛永展开激战。
拳脚相加,斗至十余回合,薛永渐感压力倍增,暗自思忖再战下去恐非敌手。
确实不令人意外,刘广虽脾气暴躁,却绝非泛泛之辈,与朱仝、穆弘等高手相较,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永虽有几分武艺,但与刘广相比仍显不足,加之他长于棍法,近身搏击稍逊一筹。
眼见薛永难敌,孙安挺身而出,赤手空拳挑战刘广。
“来得好!”刘广愈战愈勇,一击逼退薛永,转身迎战孙安。
初时刘广轻视孙安,料其武艺 ** ,孰料甫一交手,便察觉对方不同寻常。
孙安双拳如雷电般挥舞,威力无穷,仅二十回合便一拳命中刘广胸口。
刘广闷哼一声,连退数步,直至枣红马旁方勉强站定。
“父亲,您无碍否?”刘慧娘焦急询问。
刘广抚胸缓气,脸色变幻不定,目光惊疑地盯着孙安,随即伸手摘下挂在马鞍上的兵器,挥刀直劈孙安。
孙安冷笑一声,迅速拔出镔铁双锏,寒光闪烁,劲风呼啸,席卷而来。
“父亲!孩儿来助您!”
一旁的刘麟见父亲难以抵挡孙安,仅二十回合就 ** 退,心生担忧,立刻取出双锏加入战局。
“单挑不成,竟要联手,真是 ** 至极!”薛永怒吼一声,也拿出哨棍迎击刘麟。
刘麟脸色阴沉,双锏挥舞如风,攻势凌厉。
薛永手持哨棍,毫不畏惧,棍法迅猛,与刘麟打得难分高下。
此时,先前受挫的李逵缓过劲来,二话不说操起斧头冲向刘麟。
然而刘麟并非易与之辈,他深知父亲刘广武艺超群,自己绝非其对手,但儿子的本事应该不会超过父亲。
与此同时,朱富抽出兵器,自知武艺 ** ,只能伺机而动。
战场上突然响起两声惨叫。
李逵因武艺不佳,被刘麟抓住破绽,左臂中了一锏,疼得大声哀嚎。
另一边,刘广在与孙安交锋不足二十回合后,胸口被刺伤,虽然只是皮外伤,却让他心惊胆战。
刘广迅速后撤,低头查看伤势,发现胸前衣物破裂,留下一道五六寸长的伤口。
他意识到自己远非孙安对手,立即策马逃离。
“麟儿,阿秀,速走!”刘广大喊。
刘麟闻言怒喝一声,一锏逼退薛永,随即跃上坐骑。
孙安心生怒意,见李逵受伤痛呼,果断持剑追赶。
刘广父子不敢怠慢,扬鞭催马,两匹骏马如箭离弦般疾驰而去。
刘慧娘亦不甘落后,一鞭抽在青骡身上,紧随家人而去。
“想逃?都给我留下!”孙安暴喝一声,震彻云霄。
也是偶然,那青骡胆子极小,被刘慧娘抽了一鞭后,刚要撒开蹄子跑,孙安忽然一声怒喝,将其吓得嘶鸣起来,竟直冲向李逵。
刘慧娘慌忙拽缰绳,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李逵正捂着左臂 ** ,见此情景连忙喊道:“各位兄弟快帮忙!”
“铁牛,赶紧躲开!”
薛永几步上前,幸好这骡子速度不快,被他一把抓住缰绳,硬是停下脚步。
这一幕让刘慧娘愣住,刘广父子同样吃了一惊,赶忙勒住坐骑。
此时,孙安也追了上来。
刘广犹豫片刻,高声说道:“女儿莫怕,爹这就去找云伯伯,请援军来救你。”
说完,他招呼刘麟一起策马离开。
“算你们跑得快!”孙安追不上马,见二人远去,随即放弃追赶,返回原地。
众人目光齐聚于青骡上的刘慧娘。
只见刘慧娘镇定自若,从容下轿,向众人一礼,轻声说道:“几位前辈好。”
众人见她如此胆识,无不称奇,加之她容貌绝世,心中虽有几分忌惮,却也不愿与她为难。
唯有李逵不通情理,开口道:“大哥,那两人已经逃走,只留这女子在此,莫要与她啰嗦,一刀杀了省事,还能替我 ** 。”
朱富、薛永、孙安纷纷摇头,暗想此人实在无情,面对这样一位佳人,竟起歹意。
真乃罪过!
朱富劝道:“铁牛,你手臂受伤,好好坐着休息。”
“你们看她长得漂亮,便起了邪念,绝非英雄所为!”李逵嘀咕几句,带着不屑望向三人,随后走到树边坐下。
三人听罢哭笑不得,朱富转向刘慧娘道:“姑娘,那两位是你的什么人?为何如此蛮横,还伤了我们的兄弟?”
刘慧娘再次行礼,说道:“几位叔伯,我姓刘,名唤慧娘,来自沂州府。
适才与诸位交手的,是我父亲刘广和二哥刘麟。”
“我父亲本非如此,只是近来被知州高封逼迫,丢了东城防御之职,又被奸人追讨青苗手实钱,无奈迁居乡野。
父亲因这事憋屈,才与诸位起了争执,并非有意冒犯,还望诸位大人大量,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听刘慧娘这样说,薛永和孙安觉得有理。
毕竟刘广吃了亏,也算受了教训,与李逵之间的恩怨算两清了。
而且,他们也不愿为难女子,免得坏了侠义之名。
再者,刘慧娘言辞谦逊,已代父道歉,此事便到此为止。
薛永说:“虽然事情由来有因,但你父亲确实有些蛮横,若非我兄弟武艺高强,岂不会吃亏?”
孙安附和:“正是如此,回去后,你要好好劝劝他,莫要太过急躁。
要知道,强中自有更强者!”
刘慧娘再次鞠躬致谢:“我定会尽力劝解父亲。”
这时,朱富忽然出声:“等等!”
薛永和孙安疑惑地看着朱富:“兄长,有何事?”
朱富目光微转,打量刘慧娘一番,笑道:“咱们此次上山入伙,正发愁没带什么礼物。
这姑娘姿容秀丽,不如请她同行,献给寨主作压寨夫人如何?”
刘慧娘听罢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唯有紧握的双手藏于宽大的袖中,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
孙安大惊:“朱富兄,梁山泊从不许强抢民女!”
薛永也点头:“是啊,要是徐寨主知晓,咱们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逵却表示支持:“此计甚妙!咱们上山投靠,总不能两手空空!”
刘慧娘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些人竟打算投奔梁山,自己竟陷入这般境地。
朱富笑道:“二位兄弟误会了,这位姑娘并非寻常民女,她父亲与我们有深仇大恨。
我们饶她一命已是格外开恩,让她成为寨主的压寨夫人又有何不可?”
“更重要的是,她已知晓我们的目的地,若放她走,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父亲已经去请援军,若得知我们前往梁山,定会给山寨带来隐患。”
“更何况,是她父亲兄长主动将她遗弃在此,四周荒无人烟,难道我们能见死不救?”
薛永犹豫地说:“这……是否违背寨主的仁义?”
孙安笑言:“朱富兄所言极是,我们并未 ** 她,带她至水泊梁山为寨主夫人,这岂不是美事一件?”
孙安对刘广并无好感,虽不愿为难刘慧娘,但也不介意以此作为与梁山首领结好的手段。
薛永迟疑道:“这样做会不会坏了寨主的名声?”
朱富看着刘慧娘问:“适才听令尊高呼,要找一位姓云的人搬救兵,此人是谁?”
刘慧娘苦笑道:“实不相瞒,我那位长辈名为云天彪,在郓州任团练使,统领景阳镇的军队。”
朱富冷笑一声:“郓州紧邻梁山,刘广性情粗暴,此次败于我们之手,怎会善罢甘休?若放你离去,他必请云天彪攻打梁山,虽然我们不怕,但这终究是个麻烦。”
“二位兄台,若我们在未上山前就给山寨惹麻烦,日后如何立足?”
即便放了刘慧娘,刘广若知道朱富等人为梁山之人,也不敢轻易挑衅。
云天彪虽有兵马,但难以抗衡梁山势力。
况且朝廷对武将向来警惕,云天彪无上级指令,擅自调兵,轻则罢官,重则家破人亡。
他怎会因私交而冒险?
朱富一番话后,目的无非是想带上刘慧娘上山,将她作为礼物献给徐悟锋,充作压寨夫人。
在他心中,刘慧娘姿容绝世,而徐悟锋正值壮年,相信见到刘慧娘后定会动心。
“既如此,便按兄长之意行事。”薛永不再犹豫。
他之前有所顾虑,是怕徐悟锋因此不悦。
毕竟梁山以替天行道闻名,最忌讳滥杀无辜,更别说掳掠妇女这种事,更是大忌。
不曾想,刘慧娘忽然开口:“你们以为凭梁山八百里的水域,就能挡住朝廷大军的围剿吗?”
朱富笑着回应:“济州数千官军全军覆没,郓州的兵力又能强过几分?”
刘慧娘平静地说:“济州、郓州不行,但整个京东路呢?朝廷若知晓,派来数万大军围剿,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