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的血滴在我手背,烫得像火。我撕下衣襟给他包扎伤口时,林婉清一瘸一拐地从废墟里钻出来,她的素裙沾满泥浆,发间还插着半截断箭:“阿杏她们被带去城西乱葬岗了。”她举起半块烧焦的木牌,上面“祭典”二字还隐约可见。
楚汐不知何时出现在墙头,粉色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往嘴里塞了颗药丸,桃花眼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冰窟里有密道直通皇宫,那些人要在祭典上......”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要让太后重登教主之位!”
我握紧父亲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月光下,沈砚之递来的半张画像上,太后年轻时的眉眼和黑纱女人如出一辙。原来二十年前所谓的“莲花教余孽”,根本就是皇室为夺权自导自演的戏码。
“我们得分头行动。”我折断一截烧焦的梁柱,在地上画出皇宫布局,“沈砚之,你带着卷宗去见皇帝,务必让他相信皇室危机;楚汐,你配制解药,破解冰魄蛊;林婉清,我们去乱葬岗救人,顺便......”我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端了他们的老巢。”
乱葬岗的血腥味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林婉清攥着我给她的匕首,手心里全是汗:“我听见阿杏的声音了,在那个山洞里。”我们摸黑靠近时,洞外传来铁链拖曳声,十几个蒙着莲花面具的教徒正往火盆里扔活人——全是被抓来的女学生。
“动手!”我甩出软剑割断铁链,林婉清的匕首精准刺向教徒咽喉。阿杏看见我们时,眼睛亮得惊人,她抄起地上的石块就砸向敌人:“先生!他们说要拿我们的血唤醒教主!”洞内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无数暗箭从洞顶射出,我拽着林婉清就地翻滚,却见楚汐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扬手撒出一把粉末:“都捂住口鼻!这是解药!”
同时,皇宫内的沈砚之正被侍卫团团围住。他高举着卷宗,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陛下!太后才是莲花教真正的教主,她要借着祭典......”话没说完,一支箭矢穿透他的大腿。千钧一发之际,皇帝突然掀翻御案,露出暗藏的机关:“随朕从密道走!”
乱葬岗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我与黑纱女人对峙时,她终于摘下头套——果然是太后!她手中的莲花权杖泛着幽蓝的光:“苏瑶,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秘密,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她话音未落,楚汐突然甩出银针,正中她手腕穴位。
“现在该算算总账了!”我挥剑刺向太后,却在剑尖离她咽喉三寸时,听见皇宫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林婉清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不好!祭典提前开始了!”她话音未落,整个大地开始震颤,远处的皇宫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天空中巨大的莲花图腾——那是用活人鲜血绘制而成的!
我们拼尽全力冲向皇宫,却在宫门口撞见浑身是血的沈砚之。他死死抱着个匣子,里面是太后当年勾结玄冰令主的密信。“皇帝......皇帝被他们困在冰魄蛊阵里了......”他剧烈咳嗽着,血沫喷在匣子上,“只有集齐三块莲花玉佩,才能破阵......”
我摸出怀中的玉佩,林婉清和楚汐对视一眼,同时掏出自己的那半块。三块玉佩合而为一的瞬间,天空中响起炸雷,皇宫的冰墙开始龟裂。可当我们冲进养心殿时,却见皇帝浑身是血地倒在莲花祭坛上,太后高举权杖,口中念念有词:“血祭完成,大楚将迎来真正的主人!”
楚汐突然拽住我:“小心!她要召唤冰魄蛊王!”
突然,整个皇宫开始崩塌,无数冰刃从四面八方射来。在这生死关头,我握紧玉佩,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可此刻,我们真的能阻止这场惊天阴谋吗?而这三块莲花玉佩,又隐藏着怎样更大的秘密?
我站在金銮殿的丹陛上,看着礼部侍郎颤颤巍巍地将女子科举的名册呈上来。曾经那个跳着脚反对新政的老头,如今鬓角全白,捧着名册的手都在发抖:“苏相,这次又有十八名女子过了会试......”他声音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
春风卷着花香掠过皇城,吹得我蟒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远处传来学堂的读书声,清脆得像山间的泉水。林婉清上个月来信说,学堂新盖了藏书楼,阿杏她们几个女举人还开了女子书院,专门教寒门女子读书识字。信纸末尾,她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莲花,旁边写着:“再也没人敢往学堂扔恐吓信了”。
太医院方向飘来熟悉的药香。楚汐最近又捣鼓出了新玩意儿,说是能预防小儿痘症。上次去看她,正撞见她追着小太监往人嘴里塞黑乎乎的药丸:“这是强身健体的,吃了保准一年不生病!”那小太监苦着脸,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如今整个皇宫,谁不知道楚大夫的药虽然难吃,却是真能救命。
沈砚之的刑部大牢倒是安静了不少。我去的时候,他正蹲在卷宗室里整理案卷,看见我来,随手扔过来一叠泛黄的纸:“苏瑶,当年你父亲的案子,我找到新证据了。”他眼睛发亮,像发现宝藏的孩子,“那些构陷的奏章,全是有人伪造的!”
夕阳西下时,我们四人又聚在了城西的小酒馆。楚汐照旧穿着粉色纱裙,腰间的药箱换成了精致的香囊;林婉清褪去素色襦裙,一身月白长袍倒像个潇洒书生;沈砚之难得换下官服,青衫布鞋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来,敬大楚的新明天!”楚汐举起酒碗,桃花眼弯成月牙。我们碰杯时,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林婉清突然从袖中掏出封信,神秘兮兮地说:“阿杏她们在书院发现了个奇才,那姑娘写的策论,连翰林院的老学究都赞不绝口!”
我抿着酒,听着他们笑闹,忽然想起那段在血与火中挣扎的日子。父亲的玉佩贴着心口发烫,二十年前的血仇,终于在今日开出了花。窗外的街市灯火渐次亮起,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闹声混着酒香扑面而来,好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可当我不经意间望向街角时,却瞥见一道熟悉的黑影闪过。那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若隐若现的莲花玉佩让我瞳孔骤缩。我猛地起身,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街道,晚风卷起一片落叶,缓缓飘落在青石板上。
“怎么了?”楚汐察觉到我的异样。我摇摇头,重新坐下,握紧了手中的酒碗。也许,这世上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太平,但只要我们还在,就绝不会让黑暗再次笼罩大楚。
“来,再干一碗!”我举起酒碗,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偷偷摸了摸怀中的玉佩——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我们都会一起扛过去。毕竟,这好不容易才盼来的新未来,可容不得任何人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