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指尖的星辰珠还在发烫,命运愿引的锁链在掌心若隐若现,链身上\"命运\"二字泛着幽微金光。
他本沉浸在星辰之力与鸿蒙舟共鸣的震颤中,可识海里突然窜过一道刺痒——那是因果线被拨动的征兆,源头正指向家族领地的方向。
\"主上!\"苏婉的声音从传讯玉符里炸开,带着少见的急促,\"数据之心监测到领地核心区因果值暴涨!
赵老说...说可能和星辰愿锁有关!\"
李小凡眉峰一挑,屈指捏碎玉符。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浩和杨将军几乎是同时翻身跃上他身侧的青石台。
林浩玄铁剑的剑穗还沾着邪教血污,杨将军的肩甲扣得咔嗒作响,两人目光如刃,死死盯着天际那道若有若无的洪荒虚影。
\"去演武场。\"李小凡拂袖,星纹长袍翻卷如浪。
他走得极快,靴底碾过焦土的声响里,能听见林浩压低的询问:\"可是那邪修余孽?\"
\"不。\"李小凡脚步微顿,\"是因果。\"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赵老正扶着半人高的石碑,灰白胡须被风掀起,指节抵在碑面一道星纹上:\"老朽翻遍了传承里的星道记载——星辰愿锁若能勾连洪荒,那方混沌初开之地的'天命之气'便会顺着锁链流淌下来。
此气非气运,胜似气运,是大道对开天功德的馈赠。\"他抬头时,浑浊的眼睛里燃着光,\"主上要修气运之道,这是最好的引子。\"
苏婉抱着数据之心站在一侧,指尖在水晶屏上翻飞:\"我用星轨模拟过,以家族祖祠的星辰归真阵为引,配合鸿蒙舟的混沌气,能短暂打开三寸大小的洪荒投影通道。\"她耳尖泛红,声音却稳得像刻在金石上,\"只是...只是数据之心显示,通道开启时,因果波动会放大十倍。\"
\"放大便放大。\"李小凡屈指叩了叩石碑,星纹在他指下泛起涟漪,\"我要的就是这放大的因果。\"他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玄色发带被风卷得猎猎作响,\"林浩,守左;杨将军,守右。
苏婉,控阵;赵老,护碑。\"
四人同时抱拳,铠甲与剑鞘相碰的脆响里,李小凡已盘坐在星辰归真阵的核心。
他掌心托起星辰珠,另一只手按在地面,阵纹刹那间被点亮——那是他用世界树汁液刻进石板的星轨,此刻正顺着他的血脉跳动,像无数条银蛇在石缝里游走。
\"鸿蒙舟,开井。\"他低喝。
识海中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鸿蒙井的混沌气如活物般涌出,顺着星辰愿锁钻进星辰珠。
珠子表面的淡金锁链突然暴涨,\"命运\"二字化作实质,直接穿透演武场的穹顶,朝着天际那道洪荒虚影刺去!
有那么一瞬,整个天地都静了。
李小凡听见了混沌青莲绽放的声音,闻到了开天斧劈开混沌时迸发的清冽气息。
他甚至看见一道青色流光从洪荒虚影里窜出——那应该就是赵老说的\"天命之气\",正顺着命运愿引的锁链,朝着他的识海涌来!
可就在这时,鸿蒙舟突然剧烈震动!
李小凡心口一闷,险些栽倒。
他分明能感觉到,鸿蒙舟的某个破损处正被什么东西强行撬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顺着混沌气的反方向,从外部往舟里钻!
\"轰!\"
演武场的防御结界突然炸成碎片。
林浩的玄铁剑几乎是擦着李小凡的耳际刺出,剑鸣声里,一道诡异的黑光穿透结界缺口,直取李小凡咽喉!
杨将军的重刀紧随其后,刀风卷起的气浪掀翻了半座石墩,却只劈中那黑光的残影。
\"主上!\"苏婉尖叫。
她的指尖在数据之心上狂点,水晶屏上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是血煞之气!
和之前邪教的邪术同源,但更...更凝练!\"
赵老猛地扑向石碑,枯瘦的手掌按在碑面:\"快收锁!
这是因果反噬——\"
话音未落,第二道黑光已经穿透演武场的梁柱。
李小凡旋身避开,袖中星辰珠突然发烫,命运愿引的锁链自动缠上那道黑光。
他清晰看见,锁链触及黑光的瞬间,黑光亮起无数血纹,其中一道血纹竟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笑:\"找到了...混沌之主的弱点...\"
\"闭嘴!\"李小凡捏碎星辰珠表面的法诀,星辰愿引骤然收紧。
那黑光发出哀鸣,却在消散前,朝着演武场角落的阴影处射去——那里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青年,正攥着半块发黑的玉牌,指尖在发抖。
青年是陈明,家族新收的账房。
李小凡的目光扫过他时,恰好看见他喉结滚动,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那丝慌乱很快被惊慌取代,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铜鼎:\"主...主上,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浩的剑尖立刻对准了他,玄铁剑嗡鸣:\"可疑!\"
\"退下。\"李小凡抬手按住林浩的手腕。
他的视线仍锁在陈明身上,注意到青年袖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邪教信徒才会佩戴的\"血誓绳\"。
方才那道黑光消散前的尖笑,此刻还在他识海里回荡,\"去查查防御结界的破损点。\"他对杨将军说,声音里带着寻常没有的冷,\"重点查...账房的库房。\"
杨将军领命而去,脚步声震得演武场的灰尘簌簌落下。
陈明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他张了张嘴,却在接触到李小凡的目光时,猛地低下了头。
天际的洪荒虚影不知何时消散了,命运愿引的锁链也缩回星辰珠,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痕,在珠子表面缓缓蔓延。
李小凡捏紧星辰珠,掌心的温度几乎要将珠子融化。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不是因为刚才的危机,而是因为——
那道黑光里的尖笑,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清楚:\"混沌之主的弱点...在他最信任的人里。\"
演武场的风突然腥了。
陈明袖口的红绳在发抖,那半截血誓绳像是活物般蠕动,顺着他的手腕往掌心钻。
李小凡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看见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那不是惊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主上小心!\"苏婉的尖叫混着炸响,陈明突然将发黑的玉牌砸向地面。
紫黑色的血雾从玉牌裂痕里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半座演武场。
赵老的枯手刚触到石碑,血雾已缠上他的脚踝,老人闷哼一声,腰间的星纹玉佩迸出微光才勉强挣开。
\"是逆神术的血引!\"赵老嗓音发颤,\"这玉牌...是用百个童男童女的魂魄祭炼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主城墙头的号角声骤然撕裂晴空,却是支离破碎的呜咽——那是守军用最后一口气吹响的示警。
李小凡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东南方的天空浮起成片的黑袍,像群食腐的乌鸦,正顺着血雾的方向压过来。
\"林浩!\"他反手将星辰珠拍进苏婉掌心,\"带苏婉和赵老去地下密室!
杨将军,跟我去城门!\"
林浩的玄铁剑劈开迎面而来的血雾,剑刃上却泛起诡异的锈斑:\"主上,这血雾侵蚀神魂!
弟兄们...弟兄们的眼睛都红了!\"他话音未落,演武场角落突然传来惨叫,几个巡逻的护卫抱着头打滚,指甲在脸上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嘴里却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笑。
\"是邪教的控魂术!\"杨将军的重刀砍碎一团血雾,刀身却发出哀鸣,\"他们用逆神术把活人炼成行尸,专克我们的玄甲军!\"
李小凡的指尖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恶意,像无数根细针扎着识海——这不是普通的邪术,是专门针对混沌气息的诅咒。
鸿蒙舟的混沌气本是清浊未分的先天之气,此刻却成了吸引血煞的引子,那些黑袍人身上的血纹,分明是顺着星辰愿锁的因果线追来的!
\"陈明!\"他突然旋身,玄色长袍卷起飞石,精准砸中青年膝盖。
陈明惨叫着跪倒,怀里又滚出三枚血玉,其中一枚在落地瞬间炸裂,血雾里竟凝出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混沌之主又如何?
你护得住族人,护得住这方世界么?\"
\"住口!\"李小凡周身星纹骤亮,星辰愿锁从掌心窜出,\"命运\"二字化作实质金芒,直接穿透鬼脸眉心。
那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消散前,朝着主城门方向喷出一口黑血:\"杀!
给我屠了这城!\"
主城门的喊杀声瞬间暴涨。
李小凡跃上城墙时,正看见玄甲军的方阵被撕开缺口。
原本持盾的士兵双眼翻白,盾牌倒转砸向同袍;弓箭手的羽箭穿透自己的咽喉,尸体却还在机械地拉弓。
林浩的玄铁剑砍翻三个行尸,剑穗上的红绸已被血煞染成漆黑,他脖颈处浮起青紫色的咒印,显然也中了侵蚀。
\"退到我身后!\"李小凡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抬手召出鸿蒙舟,残破的舟身悬浮半空,鸿蒙井中涌出的混沌气如巨鲸吸水,将四周的血雾疯狂吞噬。
那些被血煞控制的士兵突然僵住,眼中的血色褪去大半,跌坐在地呕吐不止。
\"主上的混沌气能净化邪术!\"杨将军的重刀劈开最后一个行尸,刀背重重拍在李小凡肩头,\"但那些黑袍人...他们在结阵!\"
顺着他的刀尖望去,城门外的空地上,七名黑袍人正围着具青铜巨鼎起舞。
鼎中翻涌的不是血,是浓稠的黑浆,每滴黑浆落地都腐蚀出焦黑的坑洞。
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张爬满血纹的脸——那根本不是人脸,是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叠在一起,正发出刺耳的共鸣:\"交出鸿蒙舟,饶你全族不死!\"
\"痴心妄想。\"李小凡的指尖抚过星辰珠,命运愿引的锁链在掌心流转。
他能清晰感应到,这七人正是操控逆神术的核心术士,他们的因果线像七条毒蛇,正死死缠着玄甲军的魂魄。
\"锁!\"他低喝。
星辰愿锁突然暴涨,化作七道银链穿透虚空。
为首的黑袍人刚要结印,银链已缠上他的咽喉——不是物理的缠绕,是直接勾住了他的命运线!
李小凡看见他
\"噗!\"
另外六名术士同时喷出黑血。
他们的命运线被强行切断,结到一半的逆神阵瞬间崩溃。
青铜巨鼎发出哀鸣,鼎中黑浆倒灌进术士口中,将他们的身体腐蚀成一滩烂泥。
剩下的黑袍喽啰见势不妙,转身就往血雾里钻,却被鸿蒙舟涌出的混沌气裹住,像被无形的手扯住脚踝,一个接一个被拽进舟内空间。
\"主上!\"林浩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发亮,\"这锁链...比之前更厉害了!\"
李小凡没有回答。
他盯着掌心的星辰珠,瞳孔微微收缩——原本六道的命运愿引,此刻竟延伸出第七道锁链!
链身上的纹路不再是单纯的\"命运\",而是浮现出两个古拙的大字:\"劫运\"。
\"劫运?\"他低声呢喃,识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或许这星辰愿锁,不仅能牵引因果,更能替天行道,镇压世间劫数?
\"主上!\"赵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从密室里赶了过来,灰白的胡须上还沾着血渍,\"方才我用石碑推演星轨...洪荒世界的'开天印记',似乎感应到了星辰愿锁的气息。\"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有位存在...在往这边看。\"
李小凡的指尖轻轻抚过第七道锁链。
城门外的血雾已经散尽,阳光重新洒在玄甲军染血的铠甲上。
他望着远处被混沌气净化的天空,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那就让他看个清楚。\"
风卷过城垛,将他的话吹向天际。
而在更遥远的混沌虚空里,某片未被开辟的黑暗中,一双鎏金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