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月下,犬奔影底。
突兀安静下来的广信城,在一阵凶恶的吼叫之后,再度安静下来,唯有那听觉极为敏锐的武者,才能隐隐约约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再无脑的忍者也是忍者。
雾隐里的“大和”血忍者虽然受血继病摧残,缺乏人性、思维混乱,可长久以来残酷修行带来的肌肉记忆,让他们在进入战斗状态时进入了状态。
幽暗、寂静、草木皆兵,纵然你放大感知,也只能在空气中感受到一点点阴冷杀意吻过你的喉咙。
一道凶烈紫芒照亮黑夜。
焦热气味升起,几个忍者意图袭击被打飞的陈人龙,结果却被紫阳化灭功打成了碎块。
闻着鼻尖焦臭气味,山下志久瞳孔一缩,低声急呼。
“不要节外生枝!”
忍者虽然漠视生死,但也不想死,闻言纷纷绕开陈人龙。
陈人龙站在光华楼老板身前,见忍者离开,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下,脸色也有些发白,看来刚才的对攻吃了点小亏。
“年轻气盛是真,惊才绝艳也是真,这算是敲打?呵呵。”
调息好了,陈人龙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光华楼老板。
“光华楼乃是广信各大武门家族给历任府尊大人的见面礼,但鲁天王发话了,两倍就两倍,你回去核算账目,明日来陈家取银。”
说完,陈人龙一个转身,在老板眼里仿佛鬼一般,几步就消失在夜色中。
老板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和店里的伙计对视了一眼,一打哆嗦,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然而,另一旁处于旋涡中心的鲁浔却有些无聊。
因为,这群忍者虽然看着恐怖,可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在鲁浔面前,并没有什么卵用。
打破周身、见神不坏的体关小宗师,身体灵觉之敏锐,足能察青萍之末风,是公认最难斩杀的宗师。
这数百忍者在鲁浔的感知中,简直就是一个个灯泡,亮的晃眼。
鲁浔甚至将刀收回了刀鞘,坐在了地上,双眼平静的看着前方。
一众忍者越来越近,而蜘蛛男、山下志久、马猴男这三个雾隐忍者的带头人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种缠绕喉咙上的死亡感紧紧包裹了他们。
不约而同的,他们减速退到了后头。
双方越来越近,情绪激动的忍者双眼血红。
“死吧!”
这一声仿佛号角,一瞬间无数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射向鲁浔!
密密麻麻的暗器仿佛一道铁幕,一层又一层,不断从忍者手中射出,将鲁浔裹上一层又一层的铁衣。
鲁浔的不反抗也让忍者更加兴奋,为了提高威力,忍者越来越近,到最后数百忍者甚至将四周的房屋占满,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
站在宫本武藏身边的山下志久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一句无奈的咒骂。
“八嘎呀路。”
忍者们进攻潮过,停下手来观赏自己的战果。
却见自己射出的暗器竟然保持飞行的状态,被一层一层的定在半空之中。
噼里啪啦,落如疾雨。
正中间的鲁浔完好无损,立左膝,手持说法印,作乘云飞行之状,一身香雾缠绕,隐隐散发着酒香,结成莲座状。
鲁浔虽然练成了神霄法,却未放弃观音经,这一手普门示现印中的一如天王,有天王寻慑四方之法意,一如观音之定静,最能镇服虚空!
鲁浔眼也不抬,放下左腿,作为结跏趺坐,说法印化作施依印。
而后眼观鼻,鼻观心,看也不看周围密密麻麻的敌人,开口喝念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梵音起初若有若无,到最后宏大如雷。
四方忍者在六字大明咒梵音之下只觉得浑身血液不受控制,仿佛逃命一般想要离开自己,纷纷被镇在原地动弹不得。
挣扎之间,一点微光在眼前浮现,忍者们抬头看去,只见鲁浔周身泛起一层金光,形如烈火,结烈焰圆光,有无垢光明!
轰然之间,光明大放!
忍者眼中万物化作白点,被无尽光明吞噬了一切视觉,而后变觉如身沐烈火,体内血继邪法练出的内息如油逢火,瞬间燃烧起来,连带经络穴道一同焚烤,化作一片废墟。
光芒散去,只见周遭建筑无半点损坏,墙角的野草也在夜风中摇曳,似乎在好奇为何这个野外没有露水降下。
在它身旁,一个个忍者从房屋上滑落下来,双目惨白,全数成了瞎子,有的嘴角流着口水,浑身抽搐,有的嘿嘿傻笑,仿佛化作痴呆。
“这!这是血继反噬!怎么会数百人一起反噬!这个鲁浔练了什么邪恶的法术!”
提前躲开的雾隐三人看着面前的场景不可置信。
数百横行东瀛的雾隐鬼邪众,竟然一瞬间全部废掉,这超出认知的现实险些击碎三人的意志。
“佛门大光明禅功,血继限界这种邪功碰上了,跟空手的虾夷女人碰到了熊没什么区别。”
宫本武藏叹了口气,若非老来单传之子体弱多病,急需雾隐的武学救命,他堂堂剑圣,纵然落魄了,又如何会与此等虫豸为伍。
鲁浔缓缓吐了口气,这一招圆光梵王,有梵王应欲身清净之法意,借圆光观音照见十方之法身显化,最善对付这些邪功不到家,一身内力不能驯服的残次品。
鲁浔对此颇为满意,本来数百之人,若散在城中到处破坏,鲁浔纵然轻功再好、刀子再利,也无法快速将其斩杀殆尽。
因此,鲁浔主动暴露方位,而后只守不攻,将这群妖魔鬼怪聚在一起,再用一招地图炮聚而歼之,毕功于一役,效果好的出奇。
幸好此前解剖了宾奇真绪那个忍者尸体,了解了忍者的根脚,如今循着弱点一击必杀,使无辜之人少受波及,实在功德无量。
只不过教员说得好。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鲁浔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四个漏网之鱼。
其余三个奇形怪状,一看就是杂种忍者的家伙,鲁浔扫了一眼就丢在一旁。
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了面前这个苍老的男人身上。
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以言说的锋利!
那种百战之刀,一磨再磨,如今磨无可磨,再有一战则必然断毁的锋利。
那是一把刀最脆弱,最悲壮的时刻,也是一把刀最锋利、最无畏的时刻。
看着对方异于常人的体魄,鲁浔瞟了对方腰间一长一短两把刀。
“新阴流?二天一流?”
鲁浔轻轻的问了一句。
“哦?老夫兵法,乃新立流派,你也听过?”
鲁浔看着眼前这个老头,瞳孔一缩。
“宫本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