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让阿涛在“系统性死亡”的宁静中喘口气,顺便看看这“做个好人”的烂摊子怎么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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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室里,阿涛睡得像个被拔了电池的娃娃。额头纱布雪白,衬得脸更白了,呼吸轻得跟猫儿似的。强效镇静剂这玩意儿,效果堪比孟婆汤兑忘情水,别说那操蛋系统,他连自己姓啥都快忘了。世界清静,岁月静好——如果忽略他屁股兜里还鼓囊囊揣着半条“苦难与新生”的裤衩残片的话。
隔壁办公室,气氛比停尸房还凝重。
老徐像个被雷劈过的老树墩子,戳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得能养鱼。陈教授的白大褂倒是换干净了,可脑门上的汗就没停过。他面前摊开的病历本,密密麻麻写满了老徐断断续续供出来的“罪状”:橘子精附体、屁股糊泥变菩萨、过期Vc鸡血、爱的奉献强制启动、裤衩残片传世圣物……这哪是病历?这特么是《聊斋志异》加《走近科学》的混合体!
“…外力植入性精神控制…”陈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个词儿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烫嘴,“徐先生,您儿子这情况…非常规。我们需要做更深入的检查,脑部扫描、神经评估…还有,他醒来后,必须严格隔离观察!那个所谓的‘系统’,必须找到它存在的‘根’!”
“根?”老徐喉咙里咕噜一声,像破风箱漏了气,他慢慢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看向陈教授,那眼神,绝望里透着一股被逼到绝路的狠劲儿,“根…根不就是那口破橘子?!还有他脑子里那个…那个催命鬼一样的杭普腔?!”
“哐当!”办公室门再次被暴力突破!
**奶奶**带着哭腔的bGm和张阿姨(邻居)的八卦解说同步进场。
“我的涛儿啊——!”**奶奶**炮弹一样冲进来,精准定位老徐,抓着他血呼啦的袖子就开始摇,“是不是没救了啊?!流那么多血!张阿姨!张阿姨你快给看看!是不是那橘子精的怨气散不掉啊?!”
张阿姨(邻居)紧随其后,眼珠子滴溜溜转,扫过陈教授凝重的脸和老徐的死相,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哎呦喂!陈教授,您是不知道!楼下都传疯了!说涛儿在诊室里,血祭裤衩子,要跟橘子精同归于尽呢!那场面…啧啧啧!”
陈教授:“……”(血压飙升,太阳穴突突跳)他猛地一拍桌子,职业假笑彻底崩盘:“肃静!!!这里是医院!不是庙会!病人需要安静!家属!请!出!去!等!候!” 最后几个字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护士连拖带拽,总算把哭嚎的**奶奶**和一步三回头、意犹未尽的张阿姨(邻居)请出了门。
世界(暂时)清净了。
陈教授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油盐不进、只剩一具空壳的老徐,再看看病历本上那些足以让同行笑掉大牙的“症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理性探讨?科学诊断?在橘子精和血祭裤衩子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徐先生…”陈教授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手续…先办吧。观察室费用、清创缝合、镇静剂…还有诊室物品损坏赔偿清单…”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叠单子推过去。
老徐没看单子,也没看陈教授。他浑浊的目光,穿透了墙壁,落在观察室的方向,又仿佛落在了更远的地方。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佝偻得厉害,像一座随时会垮塌的危楼。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办公室角落那个巨大的、印着骷髅头和交叉骨头的**医疗废物桶**旁。盖子掀着,里面塞满了黄色的感染性废物袋。
老徐伸出那只沾满儿子血污和自己尘灰的大手,没有嫌弃,没有犹豫,直接探进了桶里!在一堆沾血的棉球、废弃针头和不明污物中,他精准地抓住了其中一个鼓鼓囊囊的黄色袋子!
袋子被粗暴地拽了出来。老徐甚至没看里面是什么,只是死死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那包沉甸甸的“医疗垃圾”抱在了怀里。那里面,有被血浸透的纱布,有擦拭过狼藉现场的消毒棉……当然,还有那片承载了所有荒诞与耻辱起源的——**裤衩残片**。
“根…”老徐抱着那袋垃圾,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对着虚空,也像是对着错愕的陈教授,“…根在这儿。老子…带他回家…自己弄…”
说完,他抱着那袋象征着他儿子全部“苦难与新生”的医疗垃圾,像个抱着核弹的敢死队员,一步一步,沉重而决绝地走出了办公室。背影萧索,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破釜沉舟的平静。
陈教授张着嘴,看着老徐抱着医疗垃圾袋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看桌上那叠无人问津的缴费单和赔偿清单……
他摘下眼镜,重重地抹了把脸。
“做个好人……”
“代价是……”
“老子得赔钱……”
“还得替他……”
“处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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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室外走廊。
**奶奶**还在抹眼泪,张阿姨(邻居)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闻讯而来的病友家属直播“五楼血案”。老徐抱着那袋鼓囊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黄色垃圾袋,像尊移动的瘟神,目不斜视地走过。
“老徐!你抱的啥西(什么)?!”**奶奶**惊呼。
“哎呦喂!这味儿…该不会是…”张阿姨(邻居)捏着鼻子,眼神惊恐地在垃圾袋和老徐之间来回扫。
老徐没理她们,径直走到观察室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阿涛安静地躺着,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散发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气味的垃圾袋。又抬头,看了看里面沉睡的儿子。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老徐做了一件让陈教授知道后能当场心梗的事——
他极其自然地把那包“感染性废物”垃圾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靠墙放在了**观察室门口**。位置显眼,气味独特,仿佛在说:此物与里面那位,配套。
“涛儿…”老徐对着门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沙哑地说,“你的…‘根’…阿爸…给你守着呢…”
做完这一切,老徐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交接仪式。他不再看任何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一屁股坐下。沾满血污和灰泥的身体深深陷进椅子里,头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鼾声几乎是瞬间就响了起来,粗重、疲惫,带着劫后余生的麻木。
走廊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包靠墙放着的黄色医疗废物袋,像一个沉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纪念碑,静静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奶奶**看着垃圾袋,又看看熟睡(昏迷)的儿子,再看看椅子上鼾声如雷、一身狼狈的儿子他爹……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老徐旁边的椅子上,喃喃道:
“作孽啊…橘子精没赶跑…倒把魂儿都弄丢了…这好人做的…还不如去砌墙呢…”
而此刻,在阿涛那被药物强行构筑的、最深沉的意识黑暗里。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那该死的杭普腔系统音。
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的…**虚无**。
【系统解离确认…】
【残余能量…消散…】
【宿主意识…深度沉眠…】
【做个好人…任务…永久终止…】
【滋——————————】
(这次是真的,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