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海战,以一种近乎碾压的、神话般的姿态,落下了帷幕。
“汉寿舰队”零伤亡,全歼大金与“佛郎机”联合舰队。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滚滚春雷,在短短三日之内,便传遍了整个大周的疆土,也传到了那座早已被战争阴云笼罩的辽东城。
金国大营之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金国国主金兀术,那个曾让大周北境闻风丧胆的草原雄鹰,此刻正瘫坐在他的虎皮王座之上,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血色尽失,那双曾总是闪烁着狼般凶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全然的、不敢置信的恐惧。
他的面前,跪着的是几个从登州海战中,侥幸乘坐小船逃回来的残兵败将。
“大汗……那……那不是人!那是妖术!是天罚啊!”一个断了手臂的百夫长,声音都在发抖,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那日海战的恐怖景象,“那汉人的炮弹,能在天上炸开!降下的……是漫天的铁雨!我们的勇士,连敌人的船都没靠近,便……便都死光了!”
“闭嘴!”金兀术猛地将手中的金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不愿意相信,更不敢相信。
他耗尽了半个国库,从那群贪婪的“佛郎机”人手中换来的无敌舰队,他那足以踏平整个中原的三十万大军,竟会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就在他心神激荡,暴怒不已之时,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汗!不……不好了!”
“那……那汉人的舰队,已经……已经兵临城下了!”
“什么?!”金兀术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出大帐。
只见在遥远的海岸线上,一支由上百艘漆黑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正如同乌云压城般,缓缓地,向着辽东城的方向,逼近。
那舰队的最前方,一艘如同海上巨兽般的旗舰之上,一面绣着“汉寿良品”的杏黄色大旗,和一面代表着“平海王”的王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张扬得,如同死神的请柬。
金兀术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真的来了。
那个被他的探子们,无数次在密信中提及的、如神似魔的女人,真的,亲自登门,来向他讨还血债了。
“传……传我的令!”他的声音,竟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有……所有炮手,上城墙!给本汗……给本汗把他们轰成碎片!”
然而,他的命令,终究是晚了一步。
就在辽东城那早已布满了“开花巨炮”的城墙之上,所有的炮手都已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万炮齐发之时——
“咻——咻——咻——”
数百道刺耳的破空之声,竟是从他们的头顶,骤然响起!
金兀术猛地抬头,只见那蔚蓝的天空之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数百个小小的黑点!
那些黑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划破长空,精准无比地,落向了他们的城墙,落向了他们那些引以为傲的巨炮阵地!
“那……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从天而降的攻击,给彻底惊呆了。
金兀术的心中,也猛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下一刻,他的预感,便成了现实。
“轰——!轰隆隆——!”
数百枚“雷神之怒”,在同一时间,于辽东城的城墙之上,轰然炸响!
这一次,不再是杀伤人员的“空爆弹”,而是填充了新式高-爆-火-药的、专门用来攻坚的“穿甲弹”!
那足以抵御千军万马的、厚达三丈的坚固城墙,在那恐怖的爆炸威力面前,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被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道道狰狞的、巨大的豁口!
那些被金兀术视若珍宝的“开花巨炮”,更是被炸得七零八落,连同那些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的炮手,一同化作了漫天的碎片与尘埃!
一轮齐射!
仅仅只是一轮齐射!
辽东城那固若金汤的海岸防线,便已是,土崩瓦解!
金兀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罚般的一幕,他看着那面在硝烟与烈火中,依旧高高飘扬的“平海王”旗,他那颗曾充满了野心与豪情的雄心,在这一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击碎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际,一个传令兵,再次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的手中,高高地举着一支……箭?
那是一支极为普通的狼牙箭,箭杆上,却绑着一封用明黄色丝绸写就的信。
信,是何青云写给他的。
信上的内容,简单,却又霸道得,不容置喙。
“金兀术亲启:”
“降,或死。”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金兀术看着那封仿佛还带着硝烟气息的“劝降信”,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血色尽失,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半个时辰后,辽东城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金兀术脱去了他那身象征着汗王地位的华丽王袍,只穿着一身素白的囚服,身后,跟着的是同样面如死灰的、大金国的所有王公大臣。
他一步步地,走下城楼,走过那片还在冒着青烟的废墟,最终,在那艘如同海上宫殿般的旗舰之下,在那面迎风招展的“平海王”旗之下,在那位身披火红战甲、眼神冰冷如霜的女子面前,缓缓地,双膝跪地,低下了他那颗曾不可一世的、高傲的头颅。
“罪臣……金兀术,率大金国文武百官,恭请……平海王殿下,入城。”
何青云没有说话,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数次给她带来麻烦、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般的草原雄鹰,她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在俯瞰历史尘埃般的漠然。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传我的令,”
她的声音,通过那简易的扩音器,传遍了整个辽东城的上空,也传遍了这片曾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
“大金国,自今日起,除国号,废王权,纳入我大周版图,设‘辽东都护府’。”
“凡参与此次南侵之战者,无论官职大小,尽数……收编为我北阳动力研究院的,终身矿工。”
“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凡主动归降者,皆为我大周子民,一视同仁。”
她的话,如同最终的审判,为这个曾辉煌一时的草原帝国,画上了一个最彻底,也最冷酷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