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也太荒了。”乌引章盯着脚边蜷成枯褐色的草茎,眉峰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古怪,“别说树了,连株活草都见不着。”
“确实反常。”身旁人接话时,声音都压着几分,“跟附近几座山比,简直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哪像是同一片地界能有的景象。”
话音刚落,乌云川忽然扯了扯沈遇的袖子,“随安,快看看地图,咱们接下来往哪走?”
沈遇却没有拿出地图,地图上的行进路线早被他记在了脑子里。
他抬眼扫过前方灰蒙蒙的山势,抬手往左侧一指,声音笃定:“走这边。”
来都来了,总得探个究竟。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前行,脚步放得极轻。
荒山野岭里静得能听见风扫碎石的声响,谁都没敢大声说话,谁也说不准这死寂的山里会不会突然窜出个人来。
他们循着沈遇所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飘来几句模糊的对话声。
乌云川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几人迅速矮身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藏好没多久,两道脚步声就由远及近。
“他娘的!这破地方鸟不拉屎,连个能喘气的女人都见不着!”
说话的是个穿黑衣的男人,三十岁上下,手里甩着根皮鞭,鞭梢扫过地面时发出‘啪’的轻响。
他眉眼间带着股刻薄相,嘴角撇着,一看就不是好打交道的角色。
“早知道当初就不来了,现在倒好,想走都走不了,耗在这鬼地方快烦死了!”
他身边站着个矮胖男人,年纪和他相仿,脸长得平平无奇,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类型。
听见黑衣人的抱怨,矮胖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你以为这是咱们想不来就不来的?这地方可是王爷最大的秘密,谁敢跑那就是死路一条。”
说着,他抬眼瞥了瞥天色,又催了一句:“不是要解手吗?快点!等下有批新人从山下运上来,咱们还得清点人数。
王爷现在对兵器的需求越来越大,再多的人上山都不够用。”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黑衣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两人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树后解决完生理需求,又慢悠悠地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乌云川等人才从岩石后探出头来。
“看来前面就是铁矿的位置了。”沈遇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前面人肯定不少,咱们还要往前吗?”乌引章攥了攥手心,语气有些犹豫。
眼前的情形,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
“要是过去被发现了……”李明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退意。
他本就不是爱逞英雄的性子,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蠢事,他才不做呢。
“我一个人过去,你们先下山。”乌云川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话音刚落,就被沈遇打断。
“不行!怎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沈遇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在场的除了我,谁能保证不被青王的人发现?”乌云川看向众人,目光坚定。
“可是……”沈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乌引章打断。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行了,别争了,我们要相信云川。
不过你一个人去确实不妥。
要不,你带爹一块儿去?”
“什么?!”李明智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你小子就这么卖你爹?明知前面是火坑还让我跳?你是我亲生的吗!”
“爹,您别急啊!”见李明智动了怒,乌引章赶紧解释,“您画功好啊!等下您把看到的人和物都画下来,咱们不就清楚铁矿那边的情况了?”
“哎,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一旁的乌二顺恍然大悟,连忙帮腔。
“对什么对!”李明智没好气地给了小舅子一个白眼,脖子一梗,“反正我不去,你们谁爱去谁去!我才不送死呢!”
就在这时,沈遇忽然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为难岳父大人了,还是我去一趟吧。
岳父擅画是真,但若是看到的人物太多、场景太杂,未必能全记下来。
我不一样,我过目不忘,但凡看过的画面,绝不会漏半分细节,我去最合适。”
李明智一听这话,立刻用力拍了下大腿,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对对对!女婿说得太对了!还是你去最好!”
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
好女婿啊!以后一定少折腾他,要是小两口吵架,他绝对不偏帮!
“那随安跟我一起,你们其他人先下山。”乌云川当机立断,直接拍板。
“行,就这么定了!你们俩自己小心,我们在山下等你们。”乌二顺点头应下。
乌云川不放心地叮嘱,“记得找好藏身的地方,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放心吧,我们机灵着呢!”李明智拍着胸脯保证,语气里满是庆幸。
“姐姐、姐夫,你们要小心呀,早点回来!”临走时,盼妹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声音软软的。
乌云川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直到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她才收敛神色,带着沈遇继续往前探。
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隐隐能看见一处矿洞。
矿洞外人声嘈杂,不断有人走来走去的忙活,人远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多。
就在这时,一队人被押着走到了矿洞门口。
那些被押的人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恐,脸上、身上还带着些奇怪的红斑,一看就是生了怪病。
“这些人都是从附近搜罗来的,看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只能废物利用了。”押人的汉子对着矿洞门口的接头人说道,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接头人不屑地扫了那群人一眼,撇着嘴抱怨:“确实只能当废物用!你们就不能找点正常人带上来?每次都带些病秧子,干不了几天就得处理尸体,麻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