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听到他的解释,脚下更加用力,冷笑道:“什么都没看到?!那你跑什么?”
就他那探头探脑的鬼样子,别说谢承漠了,自己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小子可是勾着头看的一清二楚,直到看到了谢承漠,才意识到什么,方才仓皇逃命的。
男人的嘴角抽了几抽,哆哆嗦嗦道:“侯爷,小的该死,小的不该鬼迷心窍的收了老夫人的钱,可是,小的什么都没说啊,真的,除了小的,没人知道侯爷您还活着……小的发誓,保证将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绝对不会说的。”
谢承漠看着他,并未说话。
但是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夏七会意,缓缓的低下头:“这么一说,你倒是更不该留了!”
男人大惊失色:“侯爷……”
夏七的手蓦然一沉,剑锋划过他的脖子,瞬间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喷溅,溅红了古庙下的烂墙根。
夏七将他踢开,剑刃在他的衣服上蹭过,留下一道血痕:“难道你不知道,只有死人才能绝对的保守秘密吗?!”
他抬眼看了看里面干活的工匠,不确定道:“主子,那几个……要不也斩草除根,免得留下后患了。”
谢承漠瞳底震了震。
许久,低语:“不打紧,还是暂时圈禁吧!毕竟他们没见过我,尽管知道些什么,也不过是知道点皮毛,将来即便有消息泄露出去,也不会引起什么风波。”
只要将棺椁安全的运送的回去,入土为安,那他的承诺也就算兑现了。
至于将来——他总归是还活着,是要露面的,即便被谢家知道些什么,也已经木已成舟,事成定局。
夏七收了剑,点头:“那好,那就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我去吩咐他们处理后续的事情,主子放心,我会保证半年之内,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咱们的眼线范围。”
谢承漠咳嗽了两声,裹紧衣衫看向天空:“好像要变天了。”
今天的冬季很是奇怪。
凛冬腊月的时候,天气晴朗,即便是天气不好,也是下点小雨,如今节气上要打春了,却又开始变天了。
夏七进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了,谢承漠站在门口,看着天空出神。
“要是下一场雪就好了,瑞雪兆丰年!没有大雪,只怕今年的收成会不好!老百姓的收成不好,必有灾年,灾年之后,就是荒凉,是兵乱……诶!这闹心的世道!”
想当初,遇上这样的天气,一个人宅在家里打游戏,或者是约上几个好兄弟,再选个风光秀丽的地方出国旅游,是多么的惬意。
而今,他却要一个人面对这个糟心的世界,这个一眼看不到的灰暗人生!
“主子,”夏七急匆匆的跑过来,低声道:“一切都处理好了,要入棺椁了,您不去最后告别一下吗?”
谢承漠点点头:“是要去道一声再见的。”
黑衣人那边将工匠都赶到一边,命令他们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捂住耳朵,不看不听。
谢承漠躺过的棺椁是特意定制的,如今放下铁树棺材后,周围又填充了一些特质的防腐香料,正好将空格给填满了。
夏七准备好香烛等祭祀物品后,主动退到了远处。
谢承漠点燃三炷香,拜了拜之后,插在了棺椁前的香炉里,又亲手焚祭了纸钱和金元宝等物件。
“兄弟,此次一别,我们可能要好久都不会再见了,你在九泉之下,好好的保佑我,保佑我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你的心愿,我已经替你完成了一半,余下的另一半,有人正在做,如果她最后没有完成,你放心,我会按照当初答应你的承诺,完成最后的契约。”
“你的这辈子,已经够苦的了,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去到我那个世界,活的简单充实,不要再经历这样的勾心斗角,朝堂黑暗。”
“说起来,你也算是命好的!最起码你走的时候,是我亲自送你上路的,等哪一天,我的劫数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我死后,送我一祭呢!”
“……”
谢承漠最后拜了三拜,将祭酒洒下。
尘烟骤起,在地上打了一个风旋。
谢承漠的瞳孔缩了缩:“兄弟,是你吗?”
风旋还在旋转,小小的,就在棺椁前面。
他微微倾身,低声道:“如果是你,那就祝我心想事成,马到功成!”
风旋吹飞了烧祭的纸钱,旋上天空。
谢承漠扬手将铜钱印纸打飞,看着它们飘落在棺椁上。
“封棺!!”
“兄弟,别过!”
“一路好走!!”
随着棺椁的榫卯彻底压进棺材里,天空传来一声惊雷的炸响。
刹那间,风云涌动。
——
季山远在襄阳郡做官,可是家眷却在京都城外三十里处的番湖城——这是朝堂惯用的手段,目的众所周知,不过就是想用儿女钳制那些在外就番的官员们。
季山远官职不大,却因为襄阳郡的位置处于交通要道,自古以来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所以他的家眷被朝廷特别关注。
三年前,上头在番湖城购置了一套宅子,做为季山远的安家之地,他的妻妾儿女陆续被安置在了这边。
几年下来,除了新纳娶的,没有子嗣的那些妾室,只要是有了孩子的妾室,都带着孩子安置在番湖城。
今日办满月宴的孩子是妾室黄氏所生,有身孕后,就被季山远送回来安胎,如今虽然生下了孩子,可他却因为职务缠身,不得分身,所以并没有回来。
如今,家里喜宴上的大小事情,都是张氏在打理。
张氏也就季胭脂的母亲,季青竹的继母。
“这个张氏,这几天正和黄氏闹腾呢,说是她非要将黄氏的儿子养在自己屋里,说什么庶子养在嫡母膝下是季家的规矩,但是黄氏不愿意,仗着得宠,说什么也不把孩子交出去……”
织药将打听到的八卦,兴奋的说给盛凝酥听。
“听街坊说,这两人吵归吵,闹归闹,但是在办喜宴这事上,却非常的统一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