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终于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的下午。
走出机舱的那一刻,一股与bJ截然不同的、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
王建国和老李彻底被眼前的一切给震傻了。
巨大而又明亮的玻璃穹顶,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行色匆匆、金发碧眼的各色人种,耳边充斥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
“乖乖……这机场比咱们首都的火车站气派多了!”老李东看看西看看,眼睛都不够用了。
“别土里土气的!”王建国虽然心里也震撼得不行,但嘴上还是不忘敲打老李,“记住,我们现在代表的是‘华光’的形象!”
周苏苏拉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
对于眼前的景象,她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前世,她曾无数次在这里转机,对这座机场的布局了如指掌。
她带着两个已经彻底懵圈的两人,熟门熟路地穿过人潮,办理入境手续。
海关官员是个一脸严肃的法国男人,他看着护照上那三个来自遥远“红色中国”的东方面孔,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不屑。
他用生硬的英语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周苏苏都对答如流。
最后,他“啪”地一声,在三本护照上盖下了入境章。
“欢迎来到巴黎。”
走出机场大厅,一股初秋的凉意袭来。
按照邀请函上的说明,法国总公司会派专人来接机。
三人站在出口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老李伸长了脖子,四处寻找着,嘴里还念叨着:“这法国人咋还不来?是不是瞧不起咱们,故意给咱们下马威呢?”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考究的藏蓝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白人男子,手里举着一块写着“周苏苏”的牌子,一脸不耐烦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里带着一股傲慢。
他上下打量了周苏苏三人一眼,尤其是在王建国和老李那身略显土气的中山装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没有说法语,而是用一种带着浓重巴黎口音的英语,懒洋洋地开口道:
“你们就是从中国来的代表团?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我是公司的市场部经理皮特,来接你们。”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接待,不如说是在通知。
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王建国和老李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态度!
老李刚想发作,却被周苏苏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只见周苏苏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并没有理会他的英语,而是用一口字正腔圆、甚至带着几分古典韵味的巴黎腔法语,优雅地回应道:
“原来是皮特经理,有劳您久等了。我是周苏苏。”
皮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周苏苏。
这个女人竟然会说法语?而且说得比他公司的前台秘书还要标准!
皮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足足愣了有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同样换上了法语,只是语气里多了一些狼狈:
“周女士,您的法语说得真好。”
“过奖了。”周苏苏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比皮特还要高傲,“只是随便学了学,让经理见笑了。”
皮特的嘴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和不爽,恢复了他那副高傲的姿态。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黑色的雪铁龙轿车,用一种接待乡巴佬的口吻说道:
“车在那边。我们走吧,希望你们能习惯巴黎的交通。”
他顿了顿,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补充道,眼神里的轻蔑再次浮现:
“毕竟,它可不像你们的拖拉机,那么宽敞。”
皮特的嘲讽,让王建国和老李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老李这个暴脾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周苏苏出门前再三叮嘱“一切行动听指挥”,他现在就能让这个洋鬼子尝尝中国工人的铁拳是什么滋味!
“妈的!狗眼看人低!”老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周苏苏却像是完全没听懂那话里的恶意一般,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她回头,用中文对身后气得快要原地爆炸的两人说道:“王厂长,李主席,听见了吗?皮特经理夸我们国家地大物博呢。”
然后,她转过头,继续用那口优雅的法语对皮特说道:“皮特经理真是幽默。中国的确很大,所以我们的交通工具种类也比较丰富。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更习惯小轿车的,毕竟,我们自己的工厂里就有十几辆,专门用来接送我们的工程师上下班。”
一记狠狠的打脸来的快也来的巧。
十几辆小轿车?专门接送工程师?
皮特的瞳孔猛地一缩。
要知道,在80年代的欧洲,小汽车也远未普及到普通家庭,更别提一个工厂能拥有十几辆了!
这个女人是在吹牛?还是那个贫穷落后的红色国家,真的已经发展到了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
一时间,皮特看着周苏苏那张带着浅笑的、过分年轻美丽的脸,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不确定。
他那套自以为是的优越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结实。
……
接下来的行程,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皮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只是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司机”的角色,偶尔介绍一下窗外的着名建筑,口气好了不少。
而王建国和老李,则彻底被巴黎这座城市的繁华给征服了。
宽阔整洁的街道,街道两旁是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古老建筑,商店橱窗里陈列着他们见都没见过的漂亮衣服和珠宝,街上跑着各式各样的小汽车,就连路边的咖啡馆里,都坐着打扮时髦、举止优雅的男男女女。
“我的乖乖……”老李把脸贴在车窗上,喃喃自语,“这简直跟电影里一模一样!不,比电影里还气派!”
王建国也看得目不转睛,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感慨道:“资本主义世界,果然是纸醉金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