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干什么?”
徐阳急忙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那孙小盈又瘦又单薄,性子轻浮,动不动就在人前抛头露面,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跟你比,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我若是看上她,那才是真的疯了。”
“我相信你!”
许娇娇抽泣着,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用力咬了咬唇,怯怯地说道。
“可……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不拜堂、不办酒、没聘礼、没迎亲。全是真事儿。我听着心里就发慌。”
“我听人说,婚书可以在县衙挂号,立了案就有官府作证。你能不能……去登记一下?哪怕只是一纸文书,我也能安心些。”
赵苏苏静静听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才是许娇娇想说出口的心事。
许娇娇如今这身份,明面上是未婚妻。
可婚约未登衙,三书六礼也不全。
说不清是妻,还是妾。
若徐阳这辈子一直是个老童生,且终身不娶别人。
那她自然就是正经的媳妇。
可许娇娇压根儿不想让他一辈子窝在村口教蒙学。
她盼的是他飞黄腾达,名扬乡里。
但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成了秀才、举人,甚至当了官。
再娶一位门当户对的正妻呢?
那她算什么?
她自己不好开口,怕显得斤斤计较、不懂大体。
可今儿借着这由头提一提,也算合情合理。
“娇娇,这主意确实是好。”
徐阳轻声说着,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可眼下凛保的事一团乱,族里催我出面调解,县学又要准备院试,我哪有心思去衙门跑这一趟?”
“再说了,等我中了秀才,功名在身。那时候再去登记婚书,轻轻松松,衙门都会笑脸相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好不好?”
“你别糊弄我。”
许娇娇嘟着嘴,语气带了几分嗔怪。
徐阳立刻举手。
“我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你现在先回去,别在这里闹出动静。我得立刻去跟孙小盈说清楚,把误会解开,绝不能让她坏了我的前程。”
“行,我可以先走。”
她咬着牙,眼中怒火翻腾。
“但你别以为我信你。那女人水性杨花,轻浮善变,哪有一点正经姑娘的样子?她也配当我嫂子?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哥,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别被那狐媚子蒙了心,白白葬送了一辈子!”
其实她心里也不是真的多在乎许长冬。
她只是觉得,万一那女人真进了门,以后就得日日相对。
光是这么一想,她胃里就涌上一阵阵酸水。
“好好好,你看就行,只要你别在这儿闹事。”
徐阳笑着应道。
“你一闹,街坊邻里都听见了,风言风语传出去,我这秀才还没考上,名声先毁了,那可真是前功尽弃啊。”
若不是为了稳住孙木匠,又为了让孙小盈哄着许长冬。
他是根本不敢提这门亲事的。
否则,孙木匠早就把女儿许配给有出息的读书人了。
哪轮得到他来算计?
至于许娇娇?
他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
连名分都没有的东西,妾都不算。
等哪天把雪脂膏的配方骗到手,就把她打发去厨房烧火。
两人各怀鬼胎,却还非要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等他们彻底走远,赵苏苏才从墙后走出。
她嘴角一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有意思啊。最好他们别那么快就闹崩。要是早早散伙了,我还得费尽心思重新挑拨。再说了,万一哪天许娇娇被退回来,灰头土脸地回到赵家,我哥见了她,还不知要被勾起多少旧事,准得闹心好一阵子。”
“徐阳要是考不上秀才,这婚事就别想散。”
陆子吟坐在门槛上,语气笃定。
“孙小盈眼界高着呢,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穷酸,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
两人把张大夫留下的东西收拾妥当。
然后趁着天色尚早,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赵苏苏一边走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空。
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
“野猴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这会儿早该到了。这趟生意莫不是不顺?”
“估计是路上堵了,咱们等等吧。”
陆子吟靠在墙边,神情倒是不慌不忙。
“运货嘛,时间延迟太正常了。谁知道前面有没有塌方,有没有官差设卡查人?再说了,野猴那骡子腿短,走得慢,急也急不来。”
“要不,咱也弄辆骡车?”
赵苏苏突然眼睛一亮。
“反正咱们本就打算找个体面活计遮掩身份,不如就买辆骡车,对外就说这是东家赏的差事,专跑乡下收鸡鸭、山菌、干货这些山货土产。听着正经,查的人也不会多问。”
“而且以后咱们自己运货也不用老喊野猴了,还得看他有没有空,多麻烦!再说了,将来要是真闹灾荒,粮价飞涨,百姓逃难,有辆车就能带着东西跑路,保命都来得及。”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继续补充道。
“现在骡车还便宜,等过两年太平日子一乱,物资紧缺,别说是车,怕是连一头瘸腿的骡子都难找。趁早下手,划算。”
“行,你说得有理,那咱就去县城买。”
陆子吟点头应下。
“要是不显眼的话,我真想直接买匹马。跑得快,耐力也好,还能一口气赶到府城囤货,来回效率高多了。”
“马哪是那么好弄的?”
赵苏苏立刻嘟囔起来。
“官府查得严,没路引不能骑马,更别说买了。再说咱们现在身份不明,万一惹人注意反倒坏事。骡车就够用了。”
她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要是真能打通去府城的路子,攒点钱买两匹马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回头把它们牵进空间里养着,省得被人瞧见惹麻烦。”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等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半个时辰后,才远远看见一辆骡车晃了过来。
林野禾一下车就瘫坐在地,大声叫苦。
“哎哟喂,你们等久了吧?今天可把我累惨了!那掌柜的简直不是人,拉货不算,还让我搬货、扫地、喂马,连厨房的潲水桶都要我去倒!我不干?他说不干就不给工钱!”
他喘了口气,又咧嘴笑了。
“还好最后钱给得还算痛快,一吊半铜板外加两个馍,没亏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