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峪一役,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
玄玉长老带着复苏盟的玄冥长老和药王宗执法使离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劫后余生的人们。
冲天而起的金红与幽蓝光柱渐渐消散,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狂暴的能量余波和刺骨的寒意。
“快!检查伤员,清点人数,确保所有孩童安全!”
雷烈浑厚的声音响起,他带着“雷暴”小队残余的队员从外围冲了进来,虽然个个带伤,但气势不减。
他们在外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牵制了大量复苏盟的普通成员和尸傀。
石原里美、“山猫”和“影刃”迅速行动,
将祭坛下那些惊魂未定、冻得瑟瑟发抖的孩童们聚集起来,用携带的保暖毯包裹,并分发高能量的压缩食物和清水。
赵仁理则抱着苏子言,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
小心翼翼地将自身恢复了些许的温和灵力渡入她体内,检查着她的状况。
或许是因为血祭仪式被强行中断,那股毁灭性的反噬浪潮似乎暂时平息了下去,
让苏子言得以在深度昏迷中维系着一线生机。
她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呼吸微弱,但至少不再咯血。
赵仁理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潭水沾湿的几缕灰白发丝,指尖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异常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这次能破坏血祭,救下孩童,苏子言昏迷前的提示和他最后的爆发是关键。
但过程中,他也险些失去她,更是亲眼见证了天道枷锁的无情。
“仁理,你的伤……”
雷烈大步走来,看着赵仁理湿透的衣衫、苍白的脸色以及肩胛骨处依旧残留的寒煞痕迹,虎目中带着关切。
“我没事,雷队长。灵力消耗大了些,调息一下就好。”
赵仁理摇摇头,目光依旧落在苏子言脸上,
“子言她……需要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
“放心,后续支援马上就到。”
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而带着敬意,
“这次多亏了你和苏教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会向上级为你们请功!”
赵仁理苦涩地笑了笑:
“功不功的无所谓,我只希望子言能好起来。”
很快,灵管局的大批后续部队赶到,包括医疗组、后勤组和专门的善后处理小队。
孩子们被迅速转移至安全的临时营地进行检查和安抚。
隐龙峪被彻底封锁,灵管局的专家开始勘察现场,收集复苏盟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和邪阵炼煞的证据。
赵仁理和苏子言被安排进了一辆特制的医疗装甲车内。
车内配备了先进的维生设备和灵能稳定器,为苏子言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赵仁理拒绝了医护人员为他详细检查的建议,只是简单处理了肩胛骨的伤口,服下了几颗补充元气的丹药,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子言的医疗舱旁。
他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和冰火交织的体温,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潭底发生的一切。
那枚金红色的道种……那与他同源的气息……还有玄玉长老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好自为之”……
“道种……逆鳞……悬壶灵体……济世仙脉……”
他喃喃自语,总觉得这些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仿佛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和苏子言,正是网中的关键节点。
就在这时,医疗舱内的苏子言,睫毛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赵仁理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
苏子言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清冷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和涣散,但在看到赵仁理充满担忧的脸庞时,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仁理?”
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如同气音。
“是我!子言,你醒了!”
赵仁理心中狂喜,紧紧握住她的手,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子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蹙眉,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况,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无妨……只是虚弱。”
她试图动一下,却浑身无力,
“血祭……孩童们……”
“成功了!血祭被我们阻止了,孩子们都救下来了!”
赵仁理连忙说道,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包括玄玉长老出现带走玄冥长老等,简略地告诉了她。
听到孩童无恙,苏子言明显松了口气。
当她听到赵仁理描述潭底爆发,引动金红道种之力破阵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潭底……道种?”
她轻声重复,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昏迷时……似乎感受到一股……同源却更古老的生机……看来并非错觉。”
她看向赵仁理,目光复杂:
“你强行引动灵血本源,又催发未知力量,道基可有受损?”
感受到她话语中那不易察觉的关切,赵仁理心中一暖,摇头道:
“没有,反而因祸得福,对‘太初医道’有了更深的理解,修为也稳固在了筑基后期。”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只是……连累你了,情劫又加重了……”
苏子言避开他灼热而愧疚的目光,看向医疗舱顶部的灯光,淡淡道:
“劫数如此,与你无关。若非你……我们皆已葬身寒潭。”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承认赵仁理的作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赵仁理心中悸动,忍不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苏子言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抽回手,只是耳根悄然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转移了话题:
“玄玉长老……他带走玄冥,绝非出于正义。药王宗内部……恐有我们不知的谋划。”
【情劫值:+1%!当前情劫值:59%!】
细微的刺痛传来,让她眉头微蹙。
赵仁理感受到她手的微颤,知道情劫又起,心中刺痛,
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将更温和的灵力渡过去,低声道:
“无论如何,我会陪着你。药王宗也好,复苏盟也罢,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他的话语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苏子言闭上眼,没有回应,
但那只被赵仁理握着的手,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回扣了一下。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医疗设备运行的微弱声音。
窗外,是忙碌的灵管局人员和逐渐沉下的夜幕。
历经生死,两人之间那层由师道、宗门、天道构筑的坚冰,似乎正在这无声的陪伴与劫难中,悄然融化着一角。
然而,他们都清楚,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