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卦杯落地,阴杯。
“啪嗒。”
卦杯复落,阴杯。
“啪嗒”
卦杯再落,还是阴杯!
陈水宁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卦连着打出了三个阴杯,也是不由得心下一震,半晌才重新把卦杯放回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大娘,大娘会养着我么?”
目光随着声音的来处落到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男孩,陈水宁强扯出一个笑脸来:“不急,你先随着阿齐去休息休息。”
男孩不大,刚才七八岁的样子,因为母亲难产过世,一步一叩来了玄恩宫。
陈水宁感念这种诚恳和孝心,只象征性的收了几文钱,完全是倒贴的给男孩的母亲做了破血湖的法事,更是有心将男孩收做徒弟,从此教养在身边。
可是……一连三个阴杯,完全搅乱了陈水宁的心思——怎么会这样?
如此淳至的孩子,跟在自己身边,无论是识文断字考取功名,还是参军入伍守卫海疆,显然都比留在那个连收敛入葬的钱都不愿意给新妇花的家里强!
“你跟我走。”
阿齐,陈明家的小徒弟,跟在师父身边既学做事,也学做人。陈水宁眼看着这个孩子两个月里从忙乱,到如今的处事不惊。
小男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陈水宁,又跟上阿齐的步子。
“我先带他去找师父。”阿齐和陈水宁交代着,想起后者刚才的话,心里琢磨自己应该是要添一个小师弟了,“陈大娘不用担心。”
逆着光,小孩的轮廓被映照下来,算不上瘦小,只是身上的衣裳确实让人入不了眼。
陈水宁盘算着等收下这个小徒弟,自己一定要亲自带着孩子去集市上,尽快量身剪裁几件衣裳才是。
“大娘也不要我了么?”小男孩突然挣开了阿齐虚握着的手,迈开腿,快步捯着,跑到陈水宁面前时险些摔倒。
还是陈水宁手疾眼快,把人一把拉住,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安慰道:“你先去随着阿齐休息,这一天一夜,你也辛苦了。”
阿齐旧站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确信眼前的陈大娘一定会是个好师父……陈水宁也确实把师父那些细微到情绪上的照顾,都带到了和身边人的相处上。
陈大娘在正殿打卦,任谁也想看看结果,了解了解为什么。
“是昨天陈大娘忙了一天一夜的那个事么?”
“破血湖?听说那家人待新妇可是不好,尤其是她那男人死了之后……居然还肯为她花钱做法事?”
来往香客都话听到陈水宁耳朵里,更坚定了陈水宁想要留下小男孩的想法。
这样一个“吃人”的家,想要教出来一个不伤害他人的孩子太难了!既然有这场天降的缘分,陈水宁不想看着一个还有救的孩子变成和他家人一样的模样。
三个阴杯又如何?事在人为。
陈水宁收好了卦杯,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迎着院里的阳光,朝着玄恩宫的空地走去。
“怎么会这样?”
陈水宁推开门时,陈明家刚好听小徒弟阿齐提到男孩母亲过世后,被所谓的亲戚吃绝户……
“昨日你刚好不在庙里,这孩子从村口一步一叩来了玄恩宫,我同陈明礼这才自作主张。”
“明礼为何不同我说?”
“阿齐,若不是我刚巧撞见,你是不是也不肯告诉为师?”
看着小徒弟等同于默认的模样,陈明家只顾琢磨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众人留下了错觉——全然把刚才心中瞬间闪过的怪异感掩盖了过去。
“那你是如何打算?”眼前还有这小孩在,陈明家也不好说得太过,目光回到陈水宁身上,继续问到,“我有阿齐就足够头疼,再收一个徒弟,恐怕是教育不过来。”
“你是打算亲自……”
“孩子还小。”接连三个阴杯,还是让陈水宁心头惴惴不安,“先出钱找先生教他读书习字,练习武艺。”
“至于长大了如何选择,还是他的事。”
见陈水宁已经打算好了,陈明家也没再掺合意见,点了点头问起跟着小孩来的那些“亲戚”。
“这可是我家的长孙!”
亏待母子两个的时候,这所谓的“长孙之重”又到了哪里去呢?陈水宁无心纠缠,直接戳破了对方的想法:“说罢,都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