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一行人准备启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心中的挫败感越发强烈。
直到唐婉在黑熊背上坐稳，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忘尘，你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啊。”
那语气平淡得就像在招呼一个普通同行者，丝毫没有他预期中的关切与歉意。
忘尘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是，这就来。”
他默默跟在队伍末尾，看着前方众人有说有笑，特别是敖烈始终护在唐婉身侧的模样，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这套屡试不爽的手段，在这个特别的女和尚面前，似乎完全失去了效用。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唐婉才像是刚发现似的，回头看向远远落在后面的忘尘，扬声问道：“忘尘啊，你怎么样，吃得消吗？是不是伤势还没好？”
这话听在忘尘耳中，简直字字诛心。
当初不是说好伤势痊愈就让他离开吗？
他哪里敢让伤势好转？
更让他心寒的是，先前唐婉还让他同乘黑熊，如今却连提都不提了，这待遇分明是越来越差。
忘尘强压下心头怒火，继续维持着虚弱的人设。
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喘息着道：“没、没事......我会尽量跟上来的......”
他这副凄惨模样，换作常人早就心软了。
然而几个徒弟却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起来。
孙悟空嗤笑道：“这么点路都走不动，还不如当初留在寺庙里。”
哪吒更是直接：“要小爷说，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还不如不带。”
猪八戒也凑热闹：“就是就是，走得比乌龟还慢，耽误俺老猪去下个地方吃饭！”
忘尘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胸中怒火翻涌，却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唐婉，指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
谁知唐婉竟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确实很耽误行程，若是不能跟上的话，那我们只好给你安排一下去处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还是希望你能跟上我们吧。”
说完这番话，她竟真的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连带着几个徒弟也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
忘尘僵在原地，心中又惊又怒。
这女人竟如此狠心！
他现在可是伤势未愈的普通凡人啊。
若是真能一直跟上这群神仙妖怪的脚步，那岂不是自曝身份？
可若是跟不上，难道真要被她安排去处？
眼看着众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忘尘咬紧牙关，只得勉强加快脚步。
汗水浸湿了他的僧袍，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这次倒不是装的，为了不暴露修为，他是真真切切地在用凡人的体力追赶这群非人的存在。
望着前方谈笑风生的众人，忘尘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云雾缭绕的灵山深处，三位身影若隐若现。
举钵罗汉面带得色，伏虎罗汉神情专注，还有一位笼罩在朦胧佛光中的神秘佛陀，面容难以窥清。
“举钵尊者，你那个弟子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伏虎罗汉率先开口，声音在云层间回荡。
“计划相当顺利。”
举钵罗汉得意地捋了捋长须：“我那弟子云承已经成功混入取经队伍，扮作一个失忆的凡人和尚，看样子，那天命人并未起疑。”
“哦？”伏虎罗汉挑眉，“这么说，很快就能探明那天命人为何能超度恶魂强行获取功德了？”
“正是。”举钵罗汉眼中闪过精光，“这唐婉不过修行一年有余，竟能超度五百年道行的青毛狮子，其中必有蹊跷，若是能掌握这个方法......”
“怕是没那么简单。”
一直沉默的神秘佛陀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如霜，“如来早已推算过，这个天命人并非此界中人。”
举钵罗汉和伏虎罗汉同时一震：“不是此界中人？”
“正是。”神秘佛陀周身佛光流转，“她的来历连如来都难以完全窥破。即便知道她的手段，你们也未必能学得来。”
举钵罗汉脸色微变：“尊者此言当真？”
“自然。”神秘佛陀淡淡道，“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她能以女子之身担任取经人？为何她修行时日尚短，却进步神速？又为何她能超度连菩萨坐骑都能度化的亡魂？”
伏虎罗汉沉吟道：“莫非......这与她异界来客的身份有关？”
“不错。”神秘佛陀颔首，“每个世界都有其独特的法则。她来自异界，身上带着那个世界的规则烙印。这超度之法，恐怕与她那方世界的天道有关。”
举钵罗汉仍不死心：“即便如此，若能探明其中奥妙，或许也能找到借鉴之法......”
“痴心妄想。”神秘佛陀冷笑，“就像鱼儿无法理解飞鸟的世界，我们又如何能参透异界的天道？更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如来推算时曾感应到，她身上有一股连圣人都要忌惮的力量庇护，若是贸然窥探，恐怕会引来不测。”
伏虎罗汉倒吸一口凉气：“连圣人都要忌惮？这......”
“所以，”神秘佛陀看向举钵罗汉，“让你那弟子小心行事，若是暴露了身份，惹怒了那天命人背后的存在，恐怕连我们都难以保全。”
举钵罗汉此时已是冷汗涔涔：“那......那我是否该召回云承？”
“既然已经安插进去，就让他继续潜伏。”
神秘佛陀思忖片刻，“不过要改变策略。不必强求探查她的秘密，只需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即可。”
伏虎罗汉忽然想到什么：“若是她真能完成取经大业，对我们佛门岂不是大有裨益？为何还要......”
“你太天真了。“神秘佛陀打断他，“一个不受控制的力量，再强大也是祸患。”
“你难道忘了，上一次她已经摧毁了你的一处道场？就算她真能完成取经任务，最后也难逃一死。”
举钵罗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显然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伏虎罗汉疑惑地问：“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她继续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