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人前脚被梁氏骂走,裴幼贞被罚去小佛堂的消息后脚就传到了梁氏的耳朵里。
梁氏一肚子的邪火,适才虽说也发泄了一顿,可总觉得不够,愈发怒火中烧,就要出门。
正赶上裴延舟兄弟俩带着梁善如和柳宓弗一起来,梁氏一看他们来,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看着梁善如,无论如何发不出脾气,只剩下心疼,转过头来问裴延舟:“她可能老老实实去小佛堂罚跪?”
裴延舟还没开口,裴昭元先说:“她的脾气阿娘知道,当然是不服气的,但大哥发了话,底下的小丫头们带她过去的,就让她先在佛堂静静心吧。
大哥也是为了……”
“你怕我会骂你兄长?”梁氏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要是依着我,大棒子打到她身上去!
持让你还是太心软了!”
裴昭元松了口气,柳宓弗听梁氏这么说,霎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氏去拉梁善如:“她说了什么混账话你一概不要听,幼贞嘴不好,又爱挤兑你,她都是胡扯的,凡事还有我们在。”
梁善如柔声细语说知道:“她也没说什么,况且我也不会和表姐计较。
倒是宓弗,气的不轻,还说要回家去告状呢。”
柳宓弗撇着嘴不说话,梁氏唉声叹气的无奈:“你这孩子也是急脾气,告什么状?是让你爹娘到这边来把我教训一顿,还是去打幼贞两巴掌?
你真有那告状的心,都不如自己动手打她两下,帮初初出口气呢。”
柳宓弗心说她倒是想,可架不住表姐拦着。
她就想不通了,裴幼贞那种人,打死她都算替天行道,有什么好拦着。
思来想去,到最后就算在了梁氏身上,说穿了还是因为梁氏。
不过看梁夫人这阵仗,对表姐真是没得说。
她心头那口气就消下去不少。
梁氏活到这个年纪,见识过太多的人,柳宓弗一个小姑娘在她面前几乎就是赤裸裸的,什么心思也瞒不过她。
这会儿跟着过来,大抵就想要兴师问罪,她是晚辈,本不该做,可谁叫幼贞不争气,给了人家这样的机会呢?
于是梁氏又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英国公家谁也不用理会,自然有我,等明日我就带着初初到你家去,再跟你娘说。
你年纪小,好些事不懂,有些话说的分不出轻重,别再把你娘给说急了。”
柳宓弗还是没忍住,咬着牙问:“英国公夫人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梁氏只好又叹气,偏过头来看梁善如。
梁善如唇角微微上扬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其实我能猜到,刚才表姐来说的时候我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您不用说,回头我跟宓弗说就行了。”
梁氏怕她说不清楚,又知道柳宓弗气什么,按了她一把,这会儿耐心起来:“宓弗,明天到家里去再说吧,你也快做别家新妇了,你娘不会不让你听这些的。
明儿她要是不叫你在场,我替你说。
这会儿你问我……说起来我也是一肚子,咱们一屋子人坐在这里生闷气,人家一大家人欢天喜地过日子,图什么呢?”
柳宓弗想想英国公府那时一窝子什么人就觉得胸闷气短,真是想一拳头砸出去,但偏偏不行。
裴延舟横过去,瞥了她一眼,先说:“我觉得不必为此生气,三婶气什么呢?气他们家羞辱到家门口,你还不能发作吗?”
梁氏皱眉:“你什么意思?”
“英国公夫人上门来,大概也是旁敲侧击,不敢直截了当的说,三婶觉得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知道羞于启齿,是丢脸的事!”梁氏几乎叫出来的。
柳宓弗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当然丢脸,到那里也说不响嘴!
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还敢挑明了说?”
归根结底最丢人的肯定不是梁善如。
外人说起来,真正说她孤苦无依被看轻的才会有几个?
说不定只有裴幼贞那个疯子会这么羞辱人。
终归是赵元宜有错在先,国公府教养不善,如今还帮着他打梁善如主意,那才真是把脸丢出二里地,往后在盛京也别抬起头来做人了。
裴延舟挑眉不语。
梁善如顺势说:“我从来不怕名声坏,何况我没做错任何事。
他们这样盘算到我头上来,我是无辜受害的,谁要是编排我的不是,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英国公夫人不就是觉着您看重我的名声,势必不会声张,这才敢上门试探吗?
倒不如咱们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满城风雨,她儿子又是外室怀孕,又是谋算良家女的,一家子龌龊不堪说,难道会是我丢人?”
梁氏有些犹豫:“可你终归……”
她话都没说完,转念一想,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是我被气糊涂了,倒没你们想的周全!
凭什么要我们吃这碗夹生的饭,还得替他家遮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转过身来叫二郎。
裴昭元才要应声呢,裴延舟叫了声三婶又往前站了小半步:“不如还是交给我去办吧。”
其实交给他梁氏才更放心。
只是他到底隔了一层,二郎还在这儿站着,直接交办给他总是不好。
他自己肯揽过去那是最好不过。
梁氏点头就说行:“要用人用钱,你大可以来跟我说。
为了初初的事情,你费心尽力的,没道理还让你贴银子进去。”
这些账梁氏是很有心算清楚的。
她晓得自己这个侄女儿。
心里是最要强不过,住在国公府,吃穿用度不肯沾国公府分毫,就怕人家说她是寄人篱下。
哪怕是如今跟裴延舟关系有所缓和,她也是不肯用裴延舟银子去办事的。
裴延舟自然也知道,所以不推辞,顺着梁氏的话应下来:“事情我先去办,等办完了再来跟您回禀。”
他一面说,一面看梁善如。
梁善如正好回望过来:“那就多谢表哥,又要麻烦表哥了。”
裴延舟温声回了句:“我先前说表妹从不是外人,既然是自己人,就没什么麻烦不麻烦,是表妹一向都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