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婉拒:“虽说两家议亲,但知兰毕竟还未正式过门,这样私下相约不好吧。”
对方说道:“大婶,江家需要遵守这些规矩么?”
两人正在说话间,顾知兰已经披衣走了出来,她未施粉黛,衣着也不过是简单的交领襦裙,却难掩清丽脱俗。
顾知兰径直上了马车,这马车若在现代也算是豪车了,内部空间宽敞,放置了榻几,上面铺了软垫,可以躺下休息。
车上点了熏香,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气,还备了糕点果干,还有茶水。
因着车轮经过桐油浸泡,行驶时平稳性极佳,简直就是个移动宫殿,和茶碗齐平的茶水竟然都不带晃动溢出的。
不过顾知兰现在可没有心思享受这些,她知道江三还不至于对她思念成疾,此番叫她前去必然是有目的。
多半和顾凡有关,江家眼线遍布各地,或许顾凡的行踪引起了他的注意。
到了月桂楼,顾知兰径自上楼到了听雪轩,进门绕过屏风,看到江三正惬意得喝茶。
他转过头看到顾知兰,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惊。
我的天,怎么没人给个高美预警啊,从前也没发现,这小女子不施粉黛都这么美。
以前他把顾知兰看作敌人,况且顾知兰在江氏族学是做男子打扮,举止也没有女子的温柔缱绻,虽然美貌,江三也未曾注意。
经过父亲点播,江三开始把她当作女人看,当作自己的女人看待,越来越觉得,还是他爹懂他,这种美娇娘娶进门还能帮他科考,何乐不为?
江三回过神来,压了一下蠢蠢欲动的兄弟,起身给顾知兰倒了一杯茶:“知兰妹妹,这是倒地的碧螺春。”
顾知兰接过来,不动声色放在桌上。
江三见她如此小心,说道:“知兰妹妹放心,没有毒,你和我的茶都是一个壶里倒的,若有毒我早就死了不是。”
顾知兰笑了笑,不置可否,壶是一个壶,但谁说被杯子里不能抹毒药呢,再说,古代能工巧匠很多,就算是壶也能动手脚。
江三见她不喝,也不再勉强,只是笑着问:“知兰妹妹平时可爱听曲?”
台上正上演着京戏,游龙戏凤,顾知兰轻笑一声:“三少爷何必兜圈子,有话且直说吧。”
江三一听大笑起来,一拍大腿:“好,我竟忘了知兰妹妹兰心蕙质,聪慧异常,与那些蠢不可及的后宅女子不同。”
他绕到顾知兰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顾知兰胃里不由得翻涌起一阵恶心,但也并未反驳。
江三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下她的肩膀,俯身凑近她的耳边说道:“你为何要让你小弟顾凡去兖州见知府王大人?”
不出所料,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顾知兰心下一沉。
她努力维持着内心的镇定,但手却止不住的颤抖,事关自己的亲人,她确实很难淡定。
顾知兰回过头站起身,不动声色躲开江三搭在她肩上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凡哥儿九岁便过了府试,也算是神童了,知府大人作为他的座师,想见一见他也不为过吧。”
她皱起眉头:“我正想着,我弟弟去了这几日,为何迟迟未归,怎么,你把他藏哪里了?”
江三看着顾知兰,她的说辞和顾凡一模一样,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真假。
按理说顾凡只是个小屁孩,那帮土匪一吓唬估计就全说了。
可是这家的姐弟俩不可小觑,毕竟顾知兰能把自家兄弟培养成童生,毕竟顾凡是少年天才,江三不能不防。
他重新在桌子边坐下,说道:“放心,他好好的,在一处宅子里安置好了,除了不能离开,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毕竟一个小孩子家,漫山遍野乱跑,多危险啊。”
“至于顾丕熙,在牢里也很好,狱卒给了他一个单间,每日的饭食都有专人送去,待你们兄妹相见,便知他更圆润了些。”
江三转着手中的茶杯,望着顾知兰,眼神里慢慢聚敛起森森寒意:“顾知兰,在我们俩大婚之前,你们家的每个人,只怕不能如此随意走动了。”
顾知兰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头昏脑胀,手撑着桌子,她看着江三眼神中的得意,瞬间血液涌上了头顶。
目光扫过那杯茶,她一口没喝过,不是这杯茶。
耳边不绝于耳的戏曲声越来越模糊,顾知兰越发感觉身子发沉,无法自控,仅存的意识里思索着,江三是在哪里下的药呢。
她脑子里叮地一声,车子,车厢里那股冷松香的熏香……
但是来不及了,顾知兰终究是肉体凡胎,她猛地扯动一旁的凳子,却连人带凳子一同摔倒在地,然后便晕了过去。
江三放下茶杯,上前抬起顾知兰的脑袋,确认她真的昏了过去,便横抄着抱了起来走出去。
他径直抱着昏迷的顾知兰下了楼,穿过厅堂,上了外面的马车,纵然有人看到怀疑,也无人敢多话。
西平县监狱。
吴双卿在狱卒的引领下,穿过幽暗潮湿的甬道,一股发霉腐臭的味道猝不及防窜进了鼻孔中,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吴双卿瞬间石化在原地,那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太瘆人了。
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绢帕,抵在胸口处,心里慌乱地要命。
狱卒回头过打量她,见她吓得脸色惨白,不由得勾了唇轻笑:“吓到了?进了这种地方,哪个不得剥层皮。”
狱卒摇摇头继续带路,吴双卿却是红了眼眶,顾丕熙,难道也遭受了这些酷刑?
待见到顾丕熙,她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胸腔。
顾丕熙单独住一间,虽然房间一样的阴暗潮湿,但好在床上还有稻草,虽然穿着宽大的囚衣,但身上没有受过刑的痕迹。
顾丕熙见到她很是吃惊:“双——堂嫂,你怎么来了?”
吴双卿上前抓着栏杆,说道:“你阿娘放心不下,让我替她来看看你。”
顾丕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知兰和顾凡为何不来,他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