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卿小声说道:“知兰和凡哥儿正在为你的事奔走,我已找到证据证明欠债的是清河,是他拿你的名字冒名顶替的。你放心,凡哥儿去兖州找知府大人了,我们一定能把你救出来。”
她向来聪慧,逻辑清晰,但此刻却有点语无伦次。
顾丕熙双手抓着栏杆,皱紧了眉头,却只是轻轻摇摇头。
“这些天我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都想明白了,清河还有赌场老板不过是江家的一枚棋子罢了,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我,而是知兰妹妹!”
“他们不能容忍西平县出现新的力量,哪怕现在仅仅是刚破土而出的小芽,也要防患未来长成参天大树,所以,他们要斩草除根!”
“他们看中的是知兰妹妹的本事,想用我来逼迫知兰妹妹就范!”
“不不不,双卿,你回去告诉知兰放弃我吧,我宁可死也不能连累妹妹!”
顾丕熙说着激动起来,吴双卿看着他不安的模样,像一头被野兽围攻受伤无助的小鹿,那一刻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吴双卿上前握住顾丕熙的双手,顾丕熙不由得怔住了。
吴双卿看着他那双清润的眸子:“熙哥儿,相信知兰,相信我们,好吗?”
顾丕熙看着吴双卿,内心震动,这个向来柔弱的女子,此刻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的坚定。
他被那种坚定感染,半晌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双卿,帮我照顾好知兰,她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
吴双卿认真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顾丕熙的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顾丕熙问道:“你怎么会来呢,大伯他们知道吗?”
吴双卿红着眼睛摇摇头:“我今日来县城的绣坊送做好的绣品,顺道过来的,他们不知道。”
自从那日把顾清河从赌坊抓回来,家里就乱套了。
顾卫恨铁不成钢,往死里打儿子,赵氏便护着儿子,被丈夫一起打了,然后母子两个都把吴双卿当做出气筒。
顾清河怒斥她不够贤惠,看着丈夫挨打,应该拼死挡在面前的,追着吴双卿连着踹了好几脚。
闹归闹,毕竟顾清河欠了赌坊那么多钱,还要想办法还上,于是赵氏便逼着吴双卿没黑没白地做绣品,好卖了换钱。
吴双卿心灵手巧,绣活儿做的漂亮,县城的绣房也愿意收,她今日便是来县城绣房送伙计儿的。
这时,狱卒的催促声响起,吴双卿只能收起满心的担忧离开,顾丕熙叮嘱道:“这种地方,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
然后便转过身去,坐在小木桌前开始看书。
吴双卿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发呆,是的,她今日本不该来的,只是,她夜夜做噩梦,梦到顾丕熙在劳里被毒打,她实在放心不下。
离开牢狱后,距离城门关闭的时间还早,吴双卿实在不想回那个家,便一个人在街头慢慢徘徊着。
这时,街上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伴随着马蹄声与铃铛声,一辆马车驶过来。
那马车连车架都是金丝楠木,用金银丝镶嵌十二掌纹,攀顶四角镶东珠,鞍辔上缀满金珠细链,这样豪华的马车自是少见,大家纷纷侧目。
吴双卿也怔怔地看着,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
“这是江家的马车吧。”
“不是江家还能是哪个,谁家的车能这么奢侈?”
“瞧瞧赶车之人多么猖狂啊,踢翻了好几个摊贩,自然是江家的做派。”
……
吴双卿转身要走,忽见车辙处掉下来什么东西,磕碰在石子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但很快淹没在车辙声中。
吴双卿怔愣了片刻,旋即上前捡起来,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
耳环样式简单,只以细链垂挂一颗粉红珍珠,她记忆很好,认得是顾知兰经常戴的一款。
顾不得多想,吴双卿连忙追上前去,还好人群拥挤,车速不快,她便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平素里身体不好,跑了几步便是气喘吁吁了。
过了一会儿,车辙处又掉下来另一只耳环,和刚刚那只是完整的一对。
吴双卿顿时明白过来,顾知兰一定是遇到危险了,用这种方式求救。
马车又极速行驶起来,吴双卿奋力奔跑,只感觉胸腔都快跑炸了。
还好经过一处集市时马车被人流阻碍,放缓了速度,吴双卿顾不得喘息,拼尽全力,总算是赶了上来。
马车行驶到一处幽静的胡同里,在一处宅院门前停下,吴双卿躲在一边,便看到江三抱着一名沉睡的女子走了出来。
吴双卿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顾知兰,她咬住自己的手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江三那得意的样子,顾知兰又昏睡着,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事不宜迟,得赶紧找人帮忙,吴双卿连忙悄悄离开胡同。
走在大街上,她心里快速盘算着能找谁帮忙,顾家兄弟都不在,回西望村找顾知兰的学生们来不及。
忽然,她站定脚步,看着头顶“南洋书肆”四个烫金大字,心里一动。
顾凡那张小嘴整天叽叽喳喳的,崔大哥长,崔大哥短的,吴双卿有意无意间知道了,南洋书肆的少东家崔阅心悦顾知兰。
只是不知道崔阅此刻是否在南洋书肆。
来不及多想,每耽搁一刻,顾知兰就多一分的危险,吴双卿拎着裙子走了进去。
江家别院。
江三把顾知兰在东厢房的软塌上放下,手不由自主放在了她的腰封上。
他本是想着把顾知兰关在这里,省的她再折腾。
江三不是那种任由下半身做主的好色之徒,他内心更重权势地位,因此没有打算在大婚之前动顾知兰。
但此刻沉睡的顾知兰,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扑闪着,皮肤细腻白皙,朱唇娇艳欲滴,胸口的山丘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着,再往下看去,一双纤纤玉手交叠……
江三咕咚咽下一口口水,人哪能延迟满足啊,他等不了了。
手刚刚触及顾知兰的腰封,她忽然扑闪着睫毛醒了过来,江三吓了一跳,差点跌坐在地。
顾知兰扶着自己的头缓缓坐起来,似乎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说道:“三少爷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