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这个人对温诗乔来说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她仔细的回想,又没印象。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会讲法语的?
温诗乔多看了他几眼,但还是回了法语给他指路。
男人认真的听了一会,略带歉意的请求:“我年纪大了记不住,能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
温诗乔镇定的对着他笑了笑:“实在抱歉,我还有事情,不如我帮您找一个商场的工作人员,让他送你过去?”
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话,找工作人员明显要比找她一个女孩子方便的多。
果然,男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儒雅温和的模样消失殆尽,他面露审视的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温诗乔,满脸的玩味。
言行举止高高在上,这回讲的中文,听起来也并不是夸奖:“警惕心挺强,温小姐。”
看来之前真的见过他。
但男人的目光带有轻蔑和几分的鄙夷,让人很不舒服。
温诗乔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眉头皱起:“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男人饶有兴趣的缓缓摘下口罩,似笑非笑:“现在认识了么。”
陌生又眼熟的一张脸,五官线条分明,显得十分凌厉,尤其是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幽暗深邃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只见过一面,但温诗乔迟疑了几秒还是认了出来——
这是商老先生,商莫的父亲。
她心里虽然惊讶,不过还是镇定从容的启唇:“商老先生,您好。”
先不去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偶然遇见,又或者是故意来见她的。
可温诗乔险些要认不出来他。
他的变化太大,比一个月前要苍老许多,脸庞上的细纹还有斑白的头发,都让他显得十分憔悴,身上的老态越发的明显,脸庞瘦削,露出了浓重的倦容。
想到那次听见商莫和他妈妈通电话时说起过,商老先生有太多的仇人,最近不敢抛头露面...
温诗乔的余光往旁边扫过,肉眼可见的有几个穿着常服的强壮男人,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顶着危险也要来出门,只能是特意来见她的。
她警惕起来。
但商鸿康似乎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他漫不经心的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神情显得倨傲:“还以为商莫那种冷清冷心的性格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原来是我高看他了,又是让你住进半山,又是拍下上亿港币的粉钻送给你...”
他嗤笑了声:“给他安排的联姻不做理会,偏偏喜欢一个给不了他任何帮助的女人,看来还是个痴情种。”
可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既然有了软肋,那对付他就要简单一些了。
温诗乔没有开口,商太太讲过的那句,他心狠手辣,在外人面前装大度,转头就会翻脸的话她记得清楚。
在港城只要待不到一个月,没必要得罪他。
即便他现在处境狼狈,但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幸好这个时候发觉她久久没有回去的商婼微出来找人,隔着很远也能看见她的脸色剧变,然后冷沉着脸快步的走了过来。
商鸿康不是没有发现。
他漫不经心的重新把口罩戴上,看样子是不太想和商婼微碰面,皮笑肉不笑睨了她一眼:“下次见,温小姐。”
说完,快步的离开。
周围的保镖们也呈保护状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商鸿康前脚刚走,商婼微后脚就怒容满面的到了。
她盯着商鸿康的背影,脸色难看:“他怎么会在这里?和你说了什么?仇家那么多他躲还来不及,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是特意来找你的吧。”
“就是随便的搭了几句话,”温诗乔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担心。”
“你不知道他,他来见你是肯定有目的,”商婼微这下连逛街的心情也没有了,她拿着手机皱眉打电话,“不行,我要和大哥讲一声。”
她如临大敌一样,像是碰见了什么晦气东西,小脸紧皱在一起,厌恶的表情显而易见。
但电话没有打通。
她不知道也根本想不到,另外一边,商鸿康已经把电话打给了商莫,接通的那一瞬间,他面色阴沉的笑了笑,语气阴柔。
“Roscoe,猜我刚刚见到了谁?”
商莫懒得听他故弄玄虚的话,更没时间陪他玩这种猜谜游戏:“我很忙,如果想找人陪你聊天,不如打给商季忱,我想他会很开心。”
话落刚要挂断,商鸿康的突然开口:“那个女孩叫温诗乔,对不对。”
“很漂亮,乖巧又有礼貌,还有点聪明,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那周雪妙确实入不了你的眼。”
他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静,笑意渐浓,声调缓慢而悠远:“Roscoe,我记得在你小时候,我有教过你,自己的软肋要小心的藏起来,千万不可以被别人发现,不然就会输。”
他叹了口气,像是一位真的在为他着想的父亲:“你怎么没有听进去呢?”
“你是坚不可摧,那个女孩恐怕不行,你能无时无刻都看着她,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吗?”商鸿康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可以和我好好谈判了吗?”
他耐心的等,果然听见商莫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想要什么。”
终于等到他这句话,商鸿康额角的青筋直跳,汹涌的怒气被他压制在心口。
他知道用那个女人威胁商莫把公司交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解决眼前最棘手的事情最重要。
“那些说我们关系决裂的消息都是你传出去的?目的是想让那些人找我报仇?”
他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狼狈成这样,恨他到想要杀了他的人不在少数,他整日提心吊胆,却又无计可施。
冷然的嗤笑声传来。
商莫把烟掐掉,神色自若:“原来你也有怕的一天。”
“但是爸爸,你是否也忘了,在我小时候,你也教过我另外一件事。”他从容不迫,一向的温雅斯文,“权利才是最应该握在手里的东西,威胁我达成你的目的?”
商莫眯了眯眼,阴鸷的骇人:“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