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这怎么回事啊!”
高家主被突然扑面而出的滚滚黑雾给吓了一跳,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啊!”
他刚爬起来,步履匆匆的跑去院子里要看清楚,就被一股带着磅礴力量的黑雾给撞翻在地。
府中各处,也渐渐开始,此起彼伏起尖叫声、质问声。
“天呐?这是什么……”
周福琉心神不宁的揉着心口,听见外面的尖叫喧闹,也扶着丫鬟的手,出去看了眼。
结果不出意外的也被吓得不轻。
周卫也有些慌,蹲在地上,悄悄往司渡脚边挪,想要以此来获取安全感。
“它在诉冤。”
司渡轻瞥了周卫一眼,虽嫌弃,倒是没有将人踹开。
只淡淡的,陈述着事实。
“诉冤?”
高家主微愣,随后又觉不忿,大声斥骂:“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他有冤枉,也不该来祸害我高家!”
“又不是我害的他,他……”
要索命,就该去索那些恶贯满盈、害他性命的纨绔子弟去索命!
“是吗?”
司渡淡淡的打断了他:“高家主当真觉得,自己无辜?”
高家主忽地就有些没了底气。
心虚哑然。
但很快,他就又硬气起来:“自然!”
这人,又不是他害的!
最多,他也就是帮着克制住这鬼物会成气候,然后索命害人……
真要计较起来,他阻止鬼物害人,还是善事一件呢!
即便对方是被害死的,有莫大的冤屈,可谁知道,鬼物索命以后,会不会就此成妖入魔,继续残害其他无辜之人?
连捉妖师都可以去打杀从未害过人、甚至救人行善的妖,只因为对方是妖,是天理不容,便可以不受天罚、积累功绩,他阻止个把鬼物,不也是一样的吗?
司渡手腕上的珠串,又开始阵阵发烫。
她有些不悦的抬手抚过珠串,原本一闪一闪、金光灿灿的珠串,顿时又恢复了朴实无华的样子。
“看来高家主,是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冤,但还是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司渡端起茶盏,慢悠悠的用茶盖撇去了上面的浮沫,细品了口据说是上好的茶。
滋味确实不错,甚至还隐约有几丝灵气在其中。
看来回去可以搜集搜集这东西。
高家主瞧了眼上位气定神闲的人,一时有些心里打鼓。
他吞咽了两下口水:“当然与我无关!”
左想右想,他也没想出来,邱道玉的死,与他能有什么关系。
“邱道玉是西山学院常年头名的学子,虽然出身贫寒,但学识却不输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学子。”
“为此,西山学院还特意为他免去了束修,又给他提供了单独的学舍,就是指望着他来日得中状元,能让西山书院的身价、名气,也跟着提升。”
“若无意外,今年他就该下场了。”
只是命运惯好捉弄人。
邱道玉遇见了从京城过来这里暂读的赵四郎。
赵四郎来了安城府没多久,就因为出手阔绰、财大气粗,身边围绕了不少,同样骄奢淫逸的纨绔公子。
这些人兰形棘心,瞧着倒是人模狗样,好似谦谦君子,实则内里阴暗龌龊,日日以捉弄折辱同窗为乐。
起初,他们倒也不敢杀人。
直到后来,发现这安城府蝇营狗苟,早就没什么法度可言。
人人讲求的都是关系、靠山,而非规矩、律法。
他们掳劫了卖花儿的小姑娘回府,却失手打死了上门讨厌孙女的老妇人,本来还有几分畏惧,害怕会被官府找上门。
尤其是赵四郎……
他就是在京中惹了人命官司,才匆匆来到安城府避祸的。
如今又害了人命,自然担心会被人旧事重提,送回京城去追究。
却没想到,只稍稍使了几个银子,安城官府便将事情定性成了意外。
说那老妇人是碰瓷不成,自己失误撞死的。
可那老妇人分明是被赵四郎一脚踢了出去,撞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上,头破而亡!
只是官府都如此说了,旁人就算想要追究也无力。
更何况,老妇人的丈夫早些年就死在了战场了。
后来儿子也被征去入伍,没多久也传来死讯,媳妇因为骤闻丈夫战死的噩耗,伤心过度导致难产,一尸两命。
家中只余老妇人跟小孙女两人相依为命!
而那小姑娘还不满十岁,在老妇人死后,赵四郎仗着官府一句碰瓷不成,意外而亡给的底气,很快就将人凌虐致死。
自此之后,赵四郎越发的不知收敛。
邱道玉不是他们盯上的第一个学子。
“……他们杀了邱道玉以后,常常梦魇,便请了玄天观的紫云道长前来,为其做法事驱邪。”
“紫云道长说,邱道玉身负紫薇之气,如今惨死,怨念颇重,须得取其骨,以秘法镇压七七四十九日,将其彻底销骨焚魂,使其无处诉冤,方可免于被索命报复,自然也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因着紫云道长断言,我厚德积福,有福星庇佑,邪祟近不得身,便让我替赵四郎他们承接了那些恶事的因果,以镇压鬼物凝聚……”
高家主理直气壮:“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连官府都奈何他们不得,我一介商贾,除了听吩咐做事儿,又能如何?难不成要抵上全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去争一个根本争不回来的公平道义吗?”
他看着司渡,情绪上头,胆子也大了起来:“换作是您,未见得不会与我是一样的选择!”
换作是她吗?
司渡想了想,如果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绑架了她的奖励工具人,她大概会立即杀过去,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全都拧断脖子。
敢害她的奖励工具人,那不就是害她没了奖励?
不要命啦!
全杀!一个不留!
司渡没言语。
高家主却以为她是默认了。
于是更加的理直气壮,挺直了腰板儿:“所以,无论于情还是于理,邱道玉想要报仇索命,都该去找害了他的人,而不是找我这个无辜之人!”
嗡~嗡~叮铃叮铃~
司渡手腕上的珠串,再次无视她的安抚镇压,亮起比之前还要耀眼的金光,甚至是震颤碰撞起来。
黄绿色的玉石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