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主在路边捡到个颇有贵气的落魄少女。
几经挣扎,按着高父所教的夺命咒,亲手蒸了一锅馒头。
少女饥饿数日,一路逃亡,干粮早就吃光了。
身上为数不多的钱财,也被悉数骗走。
晕倒之前的几天,也就仅仅吃了几口雪充饥果腹。
却还是没挡住冷饿交加,昏倒在路边。
最后被高家主所救。
高家主还亲手蒸了馒头给她吃。
往后的几天,高家主时常下厨,给她蒸各种口味的馒头。
直到……
“我们成婚吧,月娘。”高家主蒸了永结同心的馒头,向慕容月求婚。
慕容月迟疑着,怔怔的看着人,最后还是在高家主一片澄澈的目光里,缓缓点了头。
“你夺走了慕容月一半的命格,度过了那一次的危机。”
“而后,与她成婚,倒也还算克制,没有再施咒继续夺取她的命格。”
“但也并非,是你真的善心大发,又或者是爱上了你的妻子。”
司渡声音淡淡:“而是,你发现另一种,或许可以不用遭天谴的方式。”
“或者说,交易!”
“彼时,你尚且不知,这咒术乃是你祖父与邪祟交易而来。”
“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要向邪祟付报酬的时间到了,算不得什么天谴。”
但误打误撞的,倒还真就让高家主,找到了个不惊动邪祟的办法,以至于这么多年,邪祟也没来找上门,收取高家主该给的报酬。
“他干啥了?”周卫实在没忍住好奇,蹲在司渡腿边儿问。
司渡低头看了他一眼,周卫立马揪着耳朵,像个鹌鹑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设了粥棚,常年施粥,救济贫苦百姓。”
“同时,还亲自蒸了馒头,让每个来领取善粥的人,都能额外的多得两个馒头,白面的。”
对贫苦人家来说,能吃上白面馒头,那可是过年都不敢多想的事儿!
“不过,这白面馒头,是限量的。”
“所以想要领到白面馒头,要早早的就过来排队才行。”
这事儿,倒也不算什么秘密。
周卫与高家主同在安城,自然是有所耳闻。
“这馒头,莫非有什么问题?”
周卫轻声细气儿的说道:“高家的粥棚,倒是施粥很多年了,在安城府还是挺有口碑的。”
因为这事儿,他私底下还没少骂姓高的老匹夫是驴粪蛋蛋——表面光!
要他相信这老驴粪蛋是大善人,还不如信他是玉皇大帝呢!
沽名钓誉还差不多!
只是,这么多年了,高家的善粥棚,确实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施粥用的都是精米,连限量供应的馒头,都是白面儿的!
且——
随着时日久了,难免吸引了许多心有贪婪、好占小便宜的人。
明明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救济的贫苦之人,却腆着个大脸,过来领粥领馒头。
甚至可以不辞辛苦的,早早的就起来,走好几里路过来排队。
可高家主明明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底下的管事儿,更是多次禀明了这种事儿,询问是否要制止,又或者是停止施粥。
毕竟又不是什么灾年,他们高家为了维持这个善粥坊,每年可是要花去好大一笔银子的!
而且,是纯纯的支出,没有任何的收益!
更甚至,最开始,还只是个简陋的粥棚,到了后来,高家主专门买了两间相连的铺面儿打通,把粥棚改成了粥坊。
没盈利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贴钱!
就这,还要时不时的被人议论,高家做这个施粥是不是赚到钱了,否则,如何不仅日复一日的免费施粥、送白面馒头,还把粥铺给扩大了呢?
可把听见这话的管事儿给气坏了!
无他……这粥坊每个月的亏损有多少,没有人比他这个记账的最清楚了。
可他也劝了高家主好多次,偏偏家主执意如此,他也只能忍着心痛,专心听吩咐办事儿。
为此,还有不少人尝试跟风办起了粥棚。
想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结果不仅搭进去一大笔开销,还因为用的都是霉米陈米,坏了名声,得不偿失。
司渡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高家主。
高家主脸色黑沉,是被人挖出深埋多年,极为隐秘的隐秘——恼羞成怒。
如果不是打不过司渡,他大概想活剐了她!
周卫后知后觉道:“莫非……”
“这老驴粪蛋给出去的馒头都施了那什么夺命咒?他、他他他、他在夺那些贫苦百姓的命?”
不能吧?
都贫苦了……还能有什么好命不成?
周卫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有些不够用了。
想不通,属实是想不通啊!
“胡说八道!”
高家主瞪了眼周卫,随后看向司渡:“仙师大人就算是想要编故事,也该编个好点儿的!”
“我高家的善粥坊已经开了十几年,连周老板都知道其口碑,可见这好名声,是装不出来!”
“要是真如仙师所言,我乐善好施,救济穷苦,就是为了夺取他们的命格……呵!”
高家主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发笑。
“我要是真有那通天的本事,能够夺取什么命格,为何不去寻贵重之命剥夺,而是要剥夺穷苦百姓……我剥夺他们什么?穷命吗?”
是啊!
周卫也有些困惑,想不通关窍。
这老驴粪蛋要是真能剥夺命格,何故不去剥夺那什么文曲星转世、紫薇星下凡之类的,极贵之命啊?
贫苦百姓能有什么好命?
要是真有好命,恐怕也不会贫苦到需要去领救济粥吃了。
莫非……
“这老驴粪蛋看上的并不是真正贫苦的命格,而是那些贪图小便宜之人的?”
周卫觉得这个最有可能。
那些爱贪小便宜的,十有八九不是真的贫苦,反而极可能小有所成,有着不错的家底儿。
如此一代代的托举下来,还真就未尝不可能,捧出来个金凤凰、金疙瘩。
司渡轻呵了声:“高家主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穷苦之人穷苦,未见得就是因为命不好。”
“落魄之人落魄,也不一定没有贵重的命格。”
“不到咽气儿那天,谁又知道,谁才是真的好命呢?”
兴许咽气儿了,都不会知道。
“更何况,就算剥夺的不是好命格,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