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要是没事,就该动身了。”
池菀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正事要办,赶紧抬头说。
“等等,我得找灼光族长问件事。”
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有些事情必须先弄清楚。
颜坞一听她不再提这事,紧绷的脸色稍微松了点。
“我去叫他。”
池菀摆摆手。
“不用麻烦,是我要请他帮忙,当然得我亲自去。”
“你知道他住哪儿不?”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
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周围的几个兽夫顿时表情古怪地看了过来。
只有颜坞没多问。
他走过来,直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我送你过去,快点。”
池菀想起昨晚欧言交代的那些话。
不要随便让别的兽人碰你,尤其是没有名分之前。
虽然颜坞和其他人不同。
但她还是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
可想到对方一贯的脾气,她最终选择顺从。
于是,她安安静静靠在他怀中,双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旁边的陆圪刚抬起手,动作却突然僵在半空。
望着颜坞抱着池菀走远的背影,整个人愣住了。
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几乎是本能地伸手。
他在干啥?
脑子坏了吗?
心头猛地一震,陆圪猛地收回手。
池菀可是个狠角色,身上那些旧伤疤就是她留下的。
每一道伤疤背后,或许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而这些伤,正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雌性亲手赐予她的。
颜坞抱着池菀没几步路,就到了灼光族长住的木屋外。
刚站定,门就开了。
灼光和灼默走了出来。
灼光披着一件褐色兽皮外衣,神情沉稳。
灼默则穿着简单的亚麻短衫,双眼明亮。
灼默一眼看到被颜坞抱着的池菀,眼睛立刻亮了。
他急忙上前几步。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池菀姐姐,你是来找我父亲的吗?”
池菀点了点头。
她伸手扶住颜坞的手臂,借力从他怀里轻轻滑下,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
“灼光族长,我们马上要启程了。昨天感谢部落的招待,饭菜丰盛,住处舒适,大家都十分感激。将来有机会,定会报答这份情谊。”
“别这么见外。”
灼光笑着摆摆手。
“昨晚的庆功宴本来就是为了庆祝这次狩猎大丰收。你们能来,那就是缘分到了,不必谈什么报答。”
他说完,顿了顿,眼神却在池菀脸上多停了片刻。
他心里其实挺遗憾的。
像这么优秀的雌性,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养之人。
若是在他们部落长大,定会成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甚至有望继承族长之位。
可偏偏她是外来者。
而且身份特殊,注定不会久留。
没能留在自己部落,真是可惜了。
他默默想着,微微叹了口气。
池菀礼貌地道了谢。
接着,她便问出一直挂心的事。
“灼光族长,我的阿父是玄烨,前段时间听说他去了鹰族那边执行任务。您知道他的消息吗?他已经许久没有传信回来了。”
“玄烨?”
灼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猛地一皱。
显然被这个名字震慑住了眼中闪过震惊。
“你是他女儿?”
池菀微微一怔。
“对,他是我阿父。我母亲早逝,是他独自一人把我抚养长大。”
玄烨可是紫阶兽人,整个兽世就2个紫阶强者。
一个是万兽城的兽王,掌控一方,统领万千族群。
另一个就是她阿父。
这等存在,堪称巅峰战力。
他们的名字早已被各大部落传颂多年。
因此,很多部落的兽人都听说过玄烨的名字。
尤其在他游历四方的过程中,救过无数弱小部族。
灼光顿时惊讶起来。
上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池菀。
没想到眼前这个安静又懂事的雌性。
竟然是那位传奇强者的亲生女儿。
蝎兽人天生喜欢独来独往,大多数都是流浪兽。
可玄烨不一样,他是极少数选择安定下来的个体。
他的伴侣不是通过抢夺或强占得来的。
而是经过正式结契仪式,光明正大地迎娶的妻子。
他还曾为了那位雌性,破例住进了一个小型部落,愿意融入群体生活。
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池菀。
然而,那名雌性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认为她是累赘,对她冷漠疏离。
甚至多次虐待。
玄烨发现后怒不可遏,当众撕毁婚契。
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愤然离去。
从此再也没有回过那个部落,独自一人将池菀拉扯大。
刚才池菀刚进部落时,灼光还在纳闷。
一个蝎族的雌性怎么会如此温和有礼。
现在明白了。
她是玄烨的女儿,那就说得通了。
血缘之中自有传承。
玄烨虽为蝎族,却品行端正,从不恃强凌弱。
他虽然不归属任何部落,但从不欺负弱小。
相反,遇到危险时,他还帮过不少部落对付凶兽。
提到玄烨,灼光的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些。
“他出发去鹰族前,的确来过我们这儿一趟。说是想给女儿找个可靠的兽夫,还说赶在雨季前会回来。”
灼光的眼神微微低垂,似乎在回忆那一日玄烨来访时的情景。
那是个清晨,玄烨的身影站在营地外。
言语间却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淡淡交代了来意。
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兽夫脸色都不太一样了。
原来玄烨真是去鹰族给池菀物色配偶了。
之前关于玄烨此行目的的种种猜测,在这一刻终于被证实。
他不是为了部落联盟,也不是为了解决纷争。
而是专程为女儿挑选新的伴侣。
这背后所蕴含的意义,让人不得不深思。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目前这几个“女婿”彻底失望?
甚至打算将他们全部替换?
隳鸢心头冷笑。
玄烨觉得他们被虐待,是因为他们不够好?
他就没想过,可能是他自己女儿太难相处?
旋翊和欧言皱起了眉。
池菀这么着急找父亲,急着解除婚契,难道是为了另找新夫?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担忧。
旋翊抿了抿嘴唇。
“若她真有意退契……那之前的一切承诺,岂非都成了空谈?”
欧言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摇头。
如果池菀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摆脱他们。
那她之前的种种言行,是否都是精心设计的试探与折磨?